酒時的前額葉傳出鈍痛,像被鋼筋刺穿了一樣。
她的臉頰狠狠地抽搐了一下,遍布全身的疼痛再度複蘇。
但這一次,她不再是黑暗中漂浮的羽毛,她的身體落入大地,眼前出現了微弱的光亮。
滾燙的溫度從頭頂淋下,痛苦一點一點被灼燒蠶食,隻剩下難捱的炙烤。
好熱。
快要燒焦了。
這裡就是地獄嗎,要用火焰來懲罰生平好吃懶做的靈魂。
酒時在煎熬中睜開眼,模糊的面龐浮現在眼前,她認不出來,于是用手撫摸:“你是誰?”
她聽不見聲音,也看不清人,當手心摸索着覆上對方的後頸,細碎的發尾蹭入手掌,她隐隐有些猜測:“郁聞安?”
手心再往上,是半紮收束的短發尾,還有皮筋。
這下,她确定抱着她的人是郁聞安。
酒時艱難地喘着氣,她不喜歡這種被架在火上烤的幹熱痛感,用盡力氣推開了貼得很近的人。
她看見他的嘴部有些開合的動作,缺不知道他說了什麼。
手心觸到一片濕熱的肌膚,酒時才知道這人沒穿衣服。
還好,她還穿着。
不過郁聞安好像不準備繼續,而是松開了圈住她的手,像是要離開。
這可不行。
她的聽力和視覺還沒有完全恢複。
“你做什麼。”酒時扣住他逃離的手,“治療還沒有結束。”
聽不到他說話,她有些煩躁,但并不代表她會讓着場治療中止。
疼痛化作細細密密的刺痛,一點一點地撩撥着理智,酒時單手攀上溫暖的肩膀,低頭迷戀地感受他身上的氣味。
郁聞安沒有任何阻攔的意思。
手指沿着他的脖頸往上,最終來到唇邊,酒時的拇指用力按住他溫軟的唇,緩緩摩挲,确認他不會跑掉後,她義無反顧地吻了上去。
溫暖的、陽光草木的氣息,她很喜歡。
他們的身體緊密貼合,沒有一處縫隙,酒時無休無止地侵略郁聞安的領地,讓兩個人的理智陷入了危險的境地。
她恢複了聽覺,聽到了郁聞安難以壓抑的呼吸,便給了他喘息的機會。
“如果你還是不舒服的話,可以再進一步,我沒關系的。”他的聲音啞得不像話,魅惑得要命。
這簡直就是告訴酒時:他,任他侵略。
偏偏這個時候的酒時,自制力差得不行。
她坐在郁聞安的大腿上,沒有受傷的手撐在他的胸口,要求他:“幫我脫。”
郁聞安得到了她的許可,動作溫柔小心,避開了她受傷的胳膊,徹底打開了關系禁區的大門。
在被她擁有的那一刻,他腦海中隻有一個想法:
他是她的專屬向導,真好。
**
治療室外的燈由綠色轉為紅色。
郁聞安衣冠整齊地走出大門,迎面而來的就是指揮官的問候:“酒,酒時同學,她沒事兒吧?”
同樣關心酒時的還有剛接受治療完畢的古洛依他們。
他看了眼緊張懊惱的指揮官,沉默了很久,直到對方臉色轉為蒼白,他才悠悠開口:“她沒事了,隻是需要休息。”
顫抖的歎息一下子散了開來,指揮官聳起的肩膀忽然下沉,心裡的石頭終于落地。
倏地,他餘光掃到郁聞安脖子上的青紫,雖然被衣領遮去了一半,但還是十分惹眼,根本不止一處。
指揮官的嘴巴慢慢張大,“你們,你們,您,您用什麼法子治的?”該不會是連最後一步都做了吧?
“該做的,不該做的,我都做了,就是您想的那樣。”郁聞安一點沒有打算遮掩。
“您是祭司!疏導就算了!怎麼能,怎麼能什麼都給她?這可是專屬向導才能......”
“是啊,我就是她的專屬向導,怎麼了?”
他承認的那一刻,在場的人都沉默了。
柏瑞安虛弱的嗓子,發出暴呵:“郁聞安!你混蛋!”
古洛依想都沒想,直接伸手攔住了身邊的人,“冷靜,至少酒時活了。”
“那他也不能這樣啊!有了專屬向導,小酒兒以後隻能找他疏導,這分明是禁锢小酒兒的自由,要她在這麼一棵樹上吊死。”
古洛依:“......”
郁聞安并沒有推脫,他的不否認,變相地承認是他主動打破了白塔曆來的規則:未經許可,不得私自結締關系。
更何況,他還是一個不該和任何人産生連接的白塔祭司。
指揮官脫了帽子,抓着沒頭發的腦袋,愁壞了。
這兩個人,他一個也不想放棄。
“你們,你們......”指揮官努力找借口:“酒時同學性命垂危,危在旦夕,祭司大人和她又是同學,舍身取義,也是情有可原嘛,呃,反正隻有在場的各位知曉,咱們可以當作沒有這回事的嘛,對不對?”
郁聞安抿着嘴,垂眸:“這個問題,光問我沒用,您得問酒時同學。”
柏瑞安要抓狂了:這個混蛋,這個時候嬌羞個屁啊!
指揮官:“......”
躺在治療室的酒時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她睜開眼。
眼前的世界變亮了,她看見的已經不是漆黑如墨的混沌之物,而是清晰的天花闆。
她終于捱過去了。
活着,真是一件高難度的事兒。
酒時在治療室的水聲中睡了過去,整整一天一夜,沒有人來催促,以至再次醒來時,她的身體輕飄飄的,好像浮在夢裡。
她精神恍惚地走回宿舍,一路上,每個人看她的眼神都有點不對勁,但有說不上哪兒不對勁。
總之,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