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邪門的樹!”
這樹确實邪門,因為它可以根據酒時的想法随意變換使用方式。
又一個響指出現。
陳洛天警惕着天空出現暗器,卻不料這次是從地底下竄出。
觸手般的根莖破沙而出,纏繞住他的手腳,他驚恐地發現自己被舉到半空,地下的人群離他越來越遠。
“酒時!放我下來!”
“好啊。”酒時笑着滿足他。
根莖緩緩松開他的四肢,懸停在空中的人忽然墜落,尖叫聲頓生。
“啊啊啊!救命!”
酒時如他所願,讓根莖在離地一米的地方接住了他。
陳洛天驚魂未定,呆滞地看着靠近的酒時。
“咚!”
拳頭砸入另一個眼眶,兩隻眼睛都黑了。
令他ptsd的響指再次出現,他瑟縮起脖子,害怕地等待接下來的折磨。
‘辛苦小扶大人配合。’酒時和精神海裡的樹商量起來:“您待會兒把他放下,就可以結束了。”
她可沒有打個響指就能操控神樹的能力,全是點頭哈腰求來的。
‘哼!還說我沒用不?’
‘絕對不會了!’
“記得陽光味的向導素,越多越好。”
‘好好好。’
要多誠懇有多誠懇。
根莖将陳洛天緩緩放到地上,然後鑽入沙地,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看着毫無變化的地面,差點以為剛才的景象是在做夢。
原來真的有人的精神體是樹。
而且,樹真的會打人。
淦!
酒時那張因失血而蒼白的臉出現在他面前,陳洛天第一反應就是伸手擋臉:“别打臉啊!”
“......”都被調成啥樣了。
比賽結束的鈴聲剛好在這個時候響起,陳洛天長長地松了口氣,總算輸了。
“哇靠.......”
“哇靠......”
“哇靠!”
看完整場比賽的人根本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沉默和髒話是主旋律。
金氣環繞的大樹依舊屹立在沙地之上,放眼望去,它是這片荒蕪之地唯一的綠色,它高大、茂盛、自成一片綠洲。
所有人都不敢說,這棵樹看上去像極了神聖之樹。
觀賽的帳篷裡,顯示屏的畫面被大樹充滿,這裡的沉默不比現場的少。
指揮官見酒時赢了,比看見陳洛天輸了還難受。
隻是親王好像很喜歡酒時......的樹,一個勁兒地誇贊:“在這個荒漠化嚴重的時代,已經很少能看見這麼有生機的顔色了,我記得聯邦有個傳說,裡面講得便是沙漠綠洲,和眼前此景是如此一緻,祭司大人,想必您也有所感想吧。”
“祭司大人?”
座位上已經沒有了郁聞安的身影。
酒時的胳膊傷得很重,模糊的血肉裡隐隐露出白骨,看得治療員呲牙咧嘴。
酒時看着冒着冷光的縫針,咬咬牙,幹脆閉上了眼。
打的麻藥根本不管用,血肉被拉扯着,疼得酒時嗷嗷亂叫。
“疼疼疼!”
治療員叫來助手給她又打了一劑麻藥,将她的人按在座椅上,“這已經是第三劑麻藥了,再疼我也隻能硬上了啊。”
酒時咽下口水,漸漸地感覺沒那麼疼了,便點頭。
治療帳外走進來一個白色的身影,清風霁月,如沐春風,他很有禮貌地向治療員點頭,并在她呆滞的目光中擠出桌上的消毒液。
“我來吧。”
透明的液體潤過手上肌膚,雙手關節處的粉色更深了。
他戴上手套,接過了治療員手頭上的工作。
酒時看了看經驗十足的治療員,又看了看面前那張漂亮的臉蛋,美色沒有沖昏她的頭腦,她冷靜下來,委婉提示:“郁聞安,我怕疼。”
所以,還是換個靠譜的來吧。
“我是向導,基本的急救治療是必備技能,你要相信我的專業。”
酒時:“那,那你輕點。”她真的怕疼。
“好。”
鑷子試探性地戳了戳她傷口周邊的皮膚,郁聞安擡眸:“疼嗎?”
“有點。”麻藥好像對她不起效。
治療員提醒:“不能再打麻藥了,會過量。”
“我知道了。”
郁聞安丢下鑷子,拿起縫針對着傷口,在酒時驚恐的目光中安慰她:“沒關系,閉上眼就不會痛了。”
“你把我當小孩子哄啊。”她嘴裡嘀咕,但還是認真地閉上了眼。
不看縫針的過程,疼痛至少減少一半。
比疼痛率先降臨的是暖烘烘的熱意,細胞像是浸潤在溫水中,柔和的、惬意的,舒服得她發出貓咪一般的咕噜咕噜聲。
是郁聞安的向導素。
他的身體傾向酒時,手上拿着鑷子,快速精準地将撕裂的傷口一針一針地縫合上。
誰都沒有注意到的地方,他的膝蓋抵着酒時的大腿外側,精神海中的能量正在流向她。
整個縫合的過程中,酒時沒有喊過一聲疼,一直緊繃着的眉頭慢慢舒展,靜谧而安詳。
治療員震驚,閉眼就能止痛?真的假的?
随着最後一針完畢,郁聞安剪掉線頭,将器械全部放回托盤。
“好了。”傷口縫合地規整漂亮,日後留疤也不會太難看。
座位上的人腦袋一歪,響起有節律的呼吸聲。
進入睡夢的酒時動了動大腿,蹭着郁聞安的膝蓋,美滋滋地抿了抿嘴巴,像是在品味什麼。
郁聞安看着她眼下未消的烏青,忍不住起身,托住她歪斜的腦袋往自己側腰上靠。
她睡得很安靜,喋喋不休的嘴巴此刻抿在一起,沒什麼血色。
從上往下看,酒時乖乖地靠在他的懷裡,像個聽話的娃娃,郁聞安心疼極了,她本該張揚恣意,富有生機才對。
他珍視而小心地替她清理發絲上的沙粒,把她糟亂的頭發慢慢撫順,盡可能地不吵醒她。
治療員這回是真看傻了。
不是。
祭司大人,和,和一個F級哨兵,這,這關系對勁嗎?
郁聞安食指搭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治療員可以出去,這裡留他照顧就可以。
治療員:“......”
酒時夢到自己掉進了毛茸茸的被窩,熱乎乎的,還很舒服,于是她毫不客氣地開蹭,還忍不住上手摸。
然後她就被傷口疼醒了。
“痛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