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埋下一顆種子,預想的抽條發芽并沒有到來,也許它正在努力地向下紮根,所以,請不要放棄等待和澆水。
等到所有的條件成熟,它會長成你期望的樣子。
樹冠在即将突破虛假天空的那一刻停了下來。
那是一株比陸地上任何千年古樹還要龐大的樹,遒勁的主幹粗壯有力,支撐着數不清的分叉,綠意在空中開出絢爛的花,點綴着這片冰冷的科技世界。
每個人都把腦袋仰到不能仰的位置,清一色地張開嘴巴,仰望着這顆詭谲的樹。
親王眯着的笑眼逐漸睜開,認真端詳着樹的樣貌,同時對樹上的人産生了極大的好奇心:“那位是?”
“一個預備役。”指揮官并不想過多地介紹。
郁聞安會補充:“酒時,天啟學院的二年級哨兵預備役,之前參與平定異種暴亂的預備役裡有她。”
他沒有駁指揮官的面子,後面一帶而過。
“天啟學院的!”親王多了份欣賞:“那一定是人中龍鳳啊。”
指揮官:屁的人中龍鳳!
親王并沒有意識到酒時闖了禍,隻是覺得稀奇。
長久以來的認知中,沒有人的精神體會是一棵樹。
但眼下卻有人切切實實地凝結了一棵樹。
火焰掠過天空,殘留下金色的邊緣線。
一隻浴火燃燒的大鳥展翅而飛,拖拽着尾焰,繞着樹幹一路盤旋而上。
眼尖的人認出了那是郁聞安的精神體。
這個時候凝出精神體是要做什麼?
指揮官轉頭,怒目瞪了郁聞安一眼:添什麼亂!
他不卑不亢地回望,像是沒有看懂對方眼神中的意思。
金鳥飛至酒時面前,就在大家擔心她被那簇火苗燒到的時候,金火“唰”地一下收斂幹淨,隻見一隻黑亮的巨型烏鴉懸停在空中。
“嘎——”快上來。
烏鴉要帶她下去。
酒時用手蹭了蹭烏鴉脖間的絨毛,它舒服得腦袋一歪,往她手上貼貼。
天空小狗,名不虛傳。
她抱着大烏鴉的脖子,利索地爬上它的後背,趴好。
火焰升騰,一路燃燒,帶着酒時來到指揮官面前。
閃爍的火光滾燙發熱,吓得指揮官手舞足蹈,揮散光焰。
酒時卻毫發無損地來到他面前:“讓我參加晉級賽。”
不可能。
指揮官小臂往肩後一擺:“來不及了,比賽明天就要開始了,名單已經确定好了,不會再加人了。”
“以您在白塔的地位,難道還沒有權力在名單上加個名字?”
“你還質問我?”指揮官委屈地瞪着眼珠子,指着周邊的廢墟:“你看看這是做了什麼?你為什麼要在這裡放一棵樹出來。”
“因為我要參加晉級賽,凝結不了精神體我就沒有資格,我要證明我有資格,所以得要在這裡放出一棵樹,但我不知道這棵樹這麼大,我解釋清楚了嗎?尊敬的指揮官大人。”
她一口氣說完,雙手攤開一臉無奈。
指揮官:“......”
“诶,小撒。”親王看着酒時,眼神越發和善:“比賽而已,就讓她參加吧。”
小撒?
酒時古怪地瞥了一眼目光灼熱的中年男人,他身後的年前儒雅男人也是同款眼神,火熱地盯着她。
她又看了眼郁聞安,眼神求助,對方比了個“親王”的口型用作提醒。
酒時立馬會意,委屈又氣憤:“你看!親王都這麼說了!您還故意卡我資格!”
指揮官:“......”
壓力給到指揮官,他一刻也承受不了,立馬就妥協了。
“等會兒!”
酒時嘴角抿着,剛揚起一點弧度,就被打斷:
“明天之前,把這裡複原,不然你别想進場。”
集裝箱被樹幹撞得四仰八叉,地上到處都是砸出來的坑洞,好好的一條路就被她這麼糟|蹋了,指揮官說什麼也要讓她吃點苦頭。
酒時看着食堂頂部破的大窟窿,愁人得抓了一把頭發。
“誰也不許幫她!要是敢幫忙,就用你們的比賽資格換!”丢下這樣一句話,指揮官趕緊領着親王一衆人往娛樂區走,仿佛這樣才能洗去今日的污點。
闖禍一時爽,收拾攤子忙煞人。
起重機、挖掘機、吊車輪番上陣,酒時一個人來回操作,将翻倒的集裝箱房間一個接着一個安回原位。
去地上滾了一圈的集裝箱灰撲撲的,有些還變了形,酒時權當沒看見,一股腦地将它們堆起來,最後變成歪七扭八的樣子,毫無美感。
最後剩下修繕房子的大窟窿,這是個磨時間的活,等到酒時給所有的窟窿打上補丁,地下城的天也亮了。
酒時沒時間休息,頂着一雙酸澀的眼睛就往比賽區走。
賽區設置在陸地上,聽說是昨天臨時決定的,說是為了讓精神體有更好地施展拳腳的空間,實際上是怕地下城塞不下酒時的樹。
比賽區随意用繩子圈了個圓當作賽場,圓圈之外就是觀賽位置。
安全距離之外,一座兩米高的水泥台上搭了個白帳篷,那是親王和白塔高層的專屬觀賽位,帳内,除了連接現場的監控外,還有随時切換視角的直播屏。
親王坐在第一排,為了今日的閱兵和比賽,他特意穿了一層又一層的白色禮服,高貴又不失低調。
隻不過養尊處優的親王低估了沙底的氣候,帳篷裡的十台電風扇都對着他吹,他還是簌簌冒汗。
指揮官正昂揚激越地介紹着行進中的方隊,仿佛每一個都是他的心頭好。
親王手裡頭拿了個小帕子,一邊擦汗,一邊扇風,微笑着,煎熬地等待着閱兵結束。
同樣等待閱兵結束的還有賽區的預備役。
柏瑞安無聊地躺在地墊上,右腿架在膝蓋上,一晃一晃,“這麼早把我們叫過來,光等啊。”
“酒時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