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人說夢,說的就是酒時。
F級預備役和白塔最高指揮官的之間,是一座看上去就不可能跨越的天塹。
而她,什麼也改變不了。
陸地上的生活持續了半個多月,邊緣區能量穩定,沒有異種犯境,一切都很安全。
能量防護牆正式關閉,地下城重啟,白塔運作回到正軌,各路分隊再次肩負起使命,各司其職,奔向生死未知的污染區執行任務。
每天,遙遠的荒漠地平線上,一支長長的黑色隊伍裝載着或死或生的異種,整齊有序地送往歪斜的巨塔。
地下城的高樓每天都在增加,娛樂區即将迎來竣工。
那些曾經應召進入白塔的預備役陸陸續續被送回學院,僅僅剩下參加晉級賽的成員。
經曆過腥風血雨的保衛戰之後,88名學員剩下67名,在他們身上,曾經的熱血意氣、張揚恣肆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沉默和嚴肅。
因為他們知道總有一天他們會在污染區死亡,曾經追求的功勳榮譽也一定會在死亡之後到來,所以他們開始對死亡感到麻木,對勝利無所念想。
唯一有個例外。
酒時一改常态,積極主動地像上級打申請,要求随戰隊進入污染區,但她所有的申請都被無情駁回,理由是她是預備役,非特殊情況不得進污染區,而且她還是個連精神體都凝結不出的F級。
晉升第一步,失敗。
以她的天賦等級,還有指揮官對她的态度,用腦袋把白塔的門檻砸爛,她也進不去。
不過很快,酒時等到了一個機會。
白塔決定在閱兵當日重啟晉級賽,向親王展示聯邦各個學院培養人才的實力。
酒時從教官口中得知這一件事兒的時候,她隻有一個念頭:要赢。
但晉級賽采取單兵作戰模式,考核每一位預備役的精神力、體能、以及戰術戰略等綜合實力。第一關便是精神體對戰。
這下,酒時便沒了參賽資格。
酒時:針對她?
訓練解散後,酒時拎着自己的外套和水壺往外走。
身邊來去匆匆,都是着急回宿舍休息的預備役。
柏瑞安從人與人之間的縫隙中擠出來,追上腳步匆匆的酒時。
“小酒兒!”他在她身後猛烈擺手,也沒有換得一面回頭。
“喂喂喂!”
酒時被高猛大漢攔住了去路,閉着眼無奈問:“我聽得見,說。”
“你今兒怎麼都不等我。”
“我回宿舍,你也要一起嗎?”
“訓練累啦?”柏瑞安隻能将宿舍和休息連在一塊兒。
“卷鋪蓋,準備回天啟。”
“學院發通知了嗎?”
“沒有,但我呆在這兒,呼吸有些困難。”
“啊?”柏瑞安特意深吸了一口氣:“這不比陸地上的空氣清爽?”
這要酒時怎麼回答,她總不能說自己每呼吸一次,眼前就能看見那些黑乎乎的液體動物融化,耳邊全是刺耳痛苦的尖叫,吸進去的氧氣萦繞着一股污染物的味道。
她心理上難以接受以命換命的做法,但又不得不承認整個地下城的人們因此受益,可又需要時刻堤防着異種的報複。
為什麼不能用自由能源代替呢?為什麼一定要是生物能源呢?
如果異種可以被淨化,為什麼結局一定是死亡?
這人呐,一旦沾上思考,就完蛋了。
酒時越思考,痛苦也就變得越多。
解決痛苦的唯一辦法是解決問題。
但她又解決不了。
意識到自己解決不了,不僅痛苦,心情也跟着煩躁。
“污染區不給去,晉級賽不讓參加,我在這兒幹嘛?”
“你可以在一旁給我們加油打氣呀。”
酒時握着拳頭,往胸口一錘,憋住氣兒:“心誠則靈,我在心裡也可以給你們加油打氣。”
“诶。”柏瑞安努着嘴,擺手:“不及真人到場效果好。”
“那我回頭定做個立牌放觀衆席,真人一比一還原,也一樣。”
那根手指頭還是不停地擺動:“不生動、不活潑,不好。”
“我現在就很生動、很活潑嗎?”酒時垮着一張死人臉,質問他。
柏瑞安:“.......”嘤。
兩人你一嘴,我一嘴,互不死心,一個勁兒地反駁,集宿區都到了,兩人也隻是叉着腰對立而站,誰也不服誰。
“你是在賭氣,對吧?”柏瑞安一副“一定就是這樣”的笃定表情。
“對!”酒時索性破罐子破摔:“因為我想參加比賽,我想拿名次,還想證明自己有資格進白塔。”
時過境遷,他們的角色竟對調了。
曾經,柏瑞安為了拿到晉級賽的名額,似乎也對酒時說過這樣一番話。
當時她好像問了一句“然後呢”,如今被柏瑞安拿來問她。
“進入白塔,然後呢?”他問。
酒時眼睛沒眨:“往上爬,得到該死的權力,然後結束這該死的局面,讓這顆星球恢複和平,好讓我回老家躺平。”
“那我幫你。”毫不猶豫。
酒時頻繁地眨動眼睛,“你不覺得我在說胡話嗎?”
“你有這個想法,肯定有你的道理,而我支持你,也有我的道理。”
無論是逃課、躺平,還是冒險、進取,柏瑞安永遠都和酒時站在一邊,他們似乎不會有分道揚镳的時候。
“不就是拿個參賽的名額嘛!”柏瑞安很義氣地往酒時肩膀上一拍,“咱倆出手,還有搞不定的事兒?”
酒時歪着一邊的肩膀,真誠發問:“精神體凝結不出,怎麼解決?”
“呃,這個嘛.......呃。”
兩個不那麼聰明的小腦瓜子湊在一起,總會有些歪門邪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