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邦的未來似乎一片光明。
接着酒時,一雙又一雙的手自告奮勇,願意以預備役的身份為白塔效命。
最初舉起來的那雙手很快淹沒在人群中,卻沒有放下。
此時,背包上傳來一陣拉力,酒時的脖子被背包勒住,她回頭,黑發藍眸的青年胸膛不斷起伏,眼眶紅紅的,像是被風刮過。
激動的人群在他身後高舉雙手,他什麼也不在乎,隻是望向酒時。
“小酒兒,你是不是少說了一個......”柏瑞安的嘴巴嘟了半天,酒時才看出來那是個‘不’字。
“你沒有聽錯,我要去污染區。”語氣愈發肯定。
“你以前不是最不想去污染區的嗎?你說那裡很危險,不值得冒險。”對方似乎鐵了心要給她的行為安一個合理的解釋:“你也對功勳榮譽感興趣了?”
“依舊不感興趣。”
“那你去什麼!你的精神力你又不是不知道,進去說不定就被異化了.......”
酒時也不知道該從何解釋,“你去不去?”
“我......”柏瑞安之前一直嚷着要進白塔,要立功勳,眼下的機會擺在眼前,他卻沒辦法像酒時那樣果決。
她搭上柏瑞安的手肘,将阻攔的胳膊往下按。成年男性哨兵的身體堅硬滾燙,熱意從緊身制服蒸騰而出,在她的掌心下攢聚火熱,默默反抗她的舉動。
柏瑞安不肯放手。
一直打打鬧鬧的兩人鮮少這麼嚴肅以對,氣氛難免緊繃。
“小酒兒,我就隻有你這麼一個好兄弟,我害怕和你分開。”
“那就一起去咯?”
“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怕......”他默然垂下腦袋,把恐懼和落寞藏進自己的眼睛裡。
他怕的是,死亡将他們分開。
柏瑞安知道,小酒兒不會喜歡這麼沉重的話題,所以他什麼都不說,隻說擔心。
一眨眼,他又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咱們兩個能力吊車尾,學都沒學明白呢,去什麼污染區。要去那也是以後的事啦,先把能力練上去,等畢業考核亮瞎那群老師的眼睛,咱們堂堂正正進白塔!怎麼樣?”
“哦,那我一個人去。”酒時抓着背包扭來扭曲,想要把包上的手甩出去。
“哎哎哎。”他一把拽回來:“那怎麼行!我不要和你分開!”
像提線木偶一樣被抓着,酒時心裡窩着一團火,她解開胸腹前的卡扣,靈活地來了金蟬脫殼,把背包留給柏瑞安,自己一身輕。
“小酒兒!”
“别叫啦,不跑。”酒時雙手抱臂,無奈地看着這個疑似有分離焦慮症的大高個,“不想和我分開,又不想和我一起去污染區,你這要求是不是也太難滿足了一點。”
他老實巴交地拎着包:“我隻是擔心你。”
“柏瑞安。”酒時鄭重地來到他面前,将他逼得節節後退,“躲什麼!”
認真的表情下,她的氣場硬生生将大高個襯得較弱。
“污染區我是一定要去的,因為我想讓你在内的大家都活下去。我知道以我現在的能力可能有些不自量力,我也說不出什麼有把握的辦法,但當下唯有一件事情我很清楚。”
“如果我不能真正了解威脅我們的東西是什麼,怎麼樣,我就一定找不到辦法。”
所以,酒時有一半的概率在賭。
“小酒兒......”柏瑞安被她震驚得說不出話,也有感動。
“但你放心,我這麼惜命,又這麼弱,有危險肯定連滾帶爬地跑。”
嘩啦,氣勢沒了。
柏瑞安剛準備眼淚汪汪地煽個情,結果隻能生硬地說:“好,那帶我一個。”
“靠譜。”
酒時在他的幫助下,重新背上沉重的包。
咔哒。
她扣好腰帶,頭也沒擡:
“嗷對了,我從來沒有把你當兄弟。”
柏瑞安眼神中的光肉眼可見的亮起,隐隐含着期待、扭捏、還有一絲對禁|忌之戀的糾結。
在他即将把‘我願意’三個字脫口而出的時候,酒時及時破了盆冷水:“我都是把你當好、姐、妹的。”
柏瑞安:“......”嘤嘤嘤,怎麼會這樣。
“預備役聽我的指令!在我的左手邊集合。”
酒時背着包,站在了第一排,柏瑞安立馬跟上,得到的卻是指揮官的眼神制裁:“無論何種情況,都不可以丢棄你的裝備,收拾好了再來!”
“是是是。”
十一個學院,八十七名的預備役學員,申請随軍的共有八十七名。
指揮官看着面貌良好的隊伍,頗為滿意地點點頭,一切都如他料想的那般順利,沒有哪一個戰士在聽完他的演講後會選擇退縮。
“明天中午十二點,你們即将啟程,在這之前,你們的教官曲舞将會為你們上一堂課,這本來是你們成為正式隊員的第一課。”
“現在,這将會是你們進入染區前的最後一堂課。”
**
黑色軟殼衣、軟殼褲、防護面具、脈沖槍、幾針不明藥劑,裝備一樣樣摞在酒時面前。
課堂正式開始。
曲舞身着白色連體服,站在污染模拟室的中間,學員們席地而坐,将她圍在中央。
“污染區是異種聚集的地方,但污染區裡,最恐怖的不是異種,而是随時都會遭遇的精神污染,如何在執行上級任務的同時保證自己精神海域的安全,是每一個哨兵需要學習的保命技能。”
古洛依聽得津津有味,而酒時聽得昏昏欲睡。
她是真聽不了一點理論課,而且現在......
一瞄手環:淩晨一點!
天殺的,十二點就要出征了,現在居然還要上課,臨時抱佛腳也不是這樣抱的吧。
難道不是睡飽了出征更有精神頭嗎!
左右看了看,好嘛,除了她,一個個眼神炯炯,跟貼了兩隻假的眼珠子一樣。
酒時絕望地打了個哈欠,把自己的背包往腰上墊了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準備趁老師不注意,悄咪咪睡一會兒。
可講課的曲舞眼睛黏在她身上,火辣辣的,灼人得厲害。
她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回望,表示自己在聽。
“異種襲擊、植物汁液、不明水源等等都會産生污染,上述情況都可以通過各種方式避免,就算不可避免也可以向随行向導求助,隻有一種情況,不僅避無可避,就連向導也不一定能救回來。”
曲教迷人的視線一刻也不曾偏移:“那就是污染磁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