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寺正張林邊跑邊喊,氣喘籲籲,冷汗直流。
“何事這般慌張?”魏長風應聲而起。
已是寅時,萬籁俱寂,魏長風正挑燈翻閱吳村的卷宗,意外發現嶺南宋氏與吳村精怪案有些相同之處,至關鍵處,寺正的驚叫劃破暗夜的甯靜。
“大人,沈公公來了!” 張林一邊怯着聲音一邊回頭張望,“楊察大人正将他們恭迎進府,大人,除了沈公公,還有身後舉着火把的禦林軍。”
“沈公公?”魏長風疾步朝知府趕去,沈公公是皇帝身邊的親侍,深夜這般迫切來大理寺,還帶着禦林軍?
從卷宗閣到知府,得經過東側宅院,魏長風徑直繞過忽又頓住腳步。
東側宅院的院牆内,似聽到有人私語。
“張大人昨日來信,皇後莫名傳喚張靈靈進宮,幾日了也沒消息,讓你速回張府一趟。”
“皇後?張靈靈?”時鸢疑惑,“你今日說的探親實則是因這件事?”
“嗯,這是其一。”傅雲羨刻意壓低聲音,“大理寺......”
魏長風以為是二人察覺到隔牆有耳,為避嫌斷了話頭,冷哼一聲徑直朝知府趕去。
自從這二人來這大理寺,大理寺就不得一刻清閑,他一點也不想從他們嘴裡聽到關于大理寺的任何,虞妃跟沈公公,下一個又是誰?
魏長風一想到這,頓覺胸口悶滞,長籲一口氣。
神出鬼沒的李青從院牆一側躍下,湊上前跟傅雲羨秘密說了什麼,傅雲羨一愣,“時鸢,時辰不早了,明日還得起早回府,你早些就寝。”
“這麼突然?發生什麼事了?”時鸢說着看向李青,李青靜候不語。
「大理寺今夜不太平~」柳仙的聲音幽幽傳來。
時鸢旋即斂了神色,“王爺既有事,我就不打擾了。”
見時鸢回了房,傅雲羨便随李青速速趕去知府。
時鸢繞過小庭院,腦袋回想着傅雲羨剛才的話,張靈靈為何跟皇後搭上了線?宇國公牽連到大理寺是因為我嗎?
「自不是因為你。」柳仙話音未落便立刻幻了真身,反手從她身後擒住一個小鬼。
“我說我自進這大理寺這肩膀怎這般沉重,原是馱了你這小鬼!” 時鸢見此,頓感神清氣爽,懶腰伸到一半,似想到了什麼,發出爆鳴。
“啊!”時鸢對着柳仙一陣哀嚎,“柳仙!為何?為何這等小鬼都敢騎到我頭上了!!”
柳仙睨了她一眼,“你再看仔細了,這可不是一般的小鬼。”
“什麼?”時鸢不解的圍着這小鬼看了又看。
隻見眼前這好似是一隻黃鼠狼幻成的精怪,頂着孩童的臉朝着她吐舌頭。
“好個不識相的畜生!”嫁衣女鬼說着就上前想要打鬼怪一巴掌,巴掌還沒碰到臉,嫁衣女鬼就被突然蹿上身的精怪給吓得厥了過去。
柳仙見狀,無奈出手将精怪給擒住,“要不說你該,畜生?你是連着我一起罵了?”
時鸢忙上前勸慰,“柳仙,黃黎她口無遮攔,你别跟她置氣。”
嫁衣女鬼忽又回魂,一個直挺挺地站起來,普通一聲朝柳仙跪下,“柳仙,是我不對,您大人有大量......”
這下倒給柳仙整不會了,有點語塞,“不礙事,我不跟你計較。”
鬼魂還能怎麼被吓,裝死罷了,時鸢見場面緩和,想起正事,“柳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仙仰頭看着廊道屋檐上的月,緩緩道,“你昨日沖動破了結界,肉身将受限于因果,你雖身為判官,但也免不了要擔肉身的冤親債主。”
“冤親債主?”時鸢看着精怪一臉匪夷所思,“難不成我上輩子打死過黃鼠狼?”
“那倒不是。”柳仙繼而解釋,“破了結界靈力自然受限,但是你既為判官,孤魂野鬼自是傷不了你,除了跟你有淵源的冤親債主之外,一些急需修煉的動物仙也能找上你。”
“仙?”時鸢忙上前揪着精怪的臉,“你想成為我的人山?”
精怪點點頭。
“我可是判官。”時鸢急的在屋内來回踱步,“退一萬步,我若真要找個動物仙,找柳仙不是更好麼?”
柳仙一滞,無奈苦笑,“是這麼個理,不過。”
“不過什麼?” 時鸢一聽,轉機來了。
“若想靈力恢複,還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時鸢雙眼放光。
“去無期谷,我師傅那定有辦法。”
無期谷?時鸢思索着,一擡頭,瞧見柳仙把精怪給放了。
精怪匿身前回頭看了時鸢一眼,旋即遁入一側的院牆。
院牆盡頭處,知府門口一左一右立着持刀的禦林侍衛。
“魏大人,皇上的旨意老奴已傳達到位,接下來該怎麼做,想必魏大人自有安排了吧?”
“勞煩沈公公提醒,微臣自不負聖上重托。”
沈公公颔首一笑,旋即揚起拂塵打道回府。
一行人行至大理寺府門時,沈公公兀地頓住,轉身朝府内看去,魏長風循着他的視線看去,籠罩在微光中的大理寺寂靜無聲。
隻聽沈公公自顧自地說道, “你爹在侯都可還好?”
魏長風一僵。
兩個寺正縮在一側,隻見魏長風臉色鐵青,冷峻的眼讓人後背發涼。
許久,魏長風躬身回道,“多謝沈公公惦念,我爹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