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率山一行,傅雲羨一無所獲,從玄女手裡奪了她的羅盤,二人結下梁子。
突厥進貢的藏寶地圖入了宇國公府,他還未上門巧計奪圖,這宇國公就領着一幹人馬企給他來個一網打盡。
宇國公這等目中無人,傅雲羨深知,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兜率山時,裝神弄鬼的張時鸢攪了他的局。
大婚那日,若不是張時鸢,北軒王此刻應該被囚禁在宗人府。
眼下,皇帝派人傳話,盛情邀請北軒王夫婦一同入宮赴宴。
傅雲羨想到今日殿堂上,自己将劍架在張時鸢的脖子上,她不僅不懼怕,還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今夜二人虛情假意拉扯一翻,傅雲羨承認被她拿捏了幾分。
鬼使神差的,從未近過女色的傅雲羨不知自己為何非要表現出一副情場風流成性的樣子,明明自己這些年從未對一女子有過任何情感波瀾。
醉紅樓裡随意拎出一個唱官,一名小角,都比張時鸢妩媚妖娆,美豔絕倫。
兜率山返程之後,傅雲羨腦海中就時不時浮現張時鸢的臉。
又怕又愛還變得胡思亂想,心裡五味雜陳。
那日,府中暗衛與押镖隊伍對峙,他面帶金箔面具在後方等待時機出手,隐隐從人群中發現一幹人高馬大的粗漢背後,環抱雙手睥睨這一切的古怪女子。
女子好似镖隊的人,卻又有些遊離。
如夢魇裡的女鬼般凄清森然。讓人頓覺可怖。
傅雲羨上下清掃一眼,發覺其衣襟前,鼓出一塊,不知為何物,當機立斷,以極快的速度越過人群從她懷裡掠出。
随着被掠走的羅盤,還有散落一地的黃符跟朱砂粉。
傅雲羨皺眉,有種不詳的預感,翻身上馬,下令撤離。
登時天象被黑雲傾蓋,風雨欲來風滿樓,不知從何處卷起一股大風,吹得在場衆人人仰馬翻,傅雲羨擡袖遮掩,僅一瞬,又寂靜得似暗處隐藏着即将突起的埋伏。
耳畔一絲冷氣襲來,傅雲羨瞬間渾身癱軟無力,僅意識還保留一絲清醒。
給張府下婚帖時,并不知其女竟是這般奇人異士。
大婚之日,知曉北軒王的真實身份淡定得如同未蔔先知。
想必是有備而來。
傅雲羨本想着皇兄特邀的鴻門宴不應牽連其他人,現在看來,他似乎應該給足她表現的機會,他倒想看看這張時鸢此番的真實目的。
夜深,王府歸于暗夜的靜。
傅雲羨夢中驚醒,夜半的打更人從府外經過。
“王爺,又做噩夢了?”
“嗯。”傅雲羨下榻,李青為其披上黛青絨的灰鼠披風。
案桌旁冷如冰窖,氣若遊絲的一團孤魂戲虐地跳上窗棂,在仰頭望月的傅雲羨面前繞來繞去,擡手去摸他的臉,未料直接穿過了傅雲羨的頭。
孤魂一驚,次次如此,次次被驚出一身冷汗。
真是吓死個鬼。
暗處偷窺已久的柳仙按耐不住,拎起小可愛細細打量着。
「我當是何等邪祟。」
「柳大人饒命啊。」
看模樣,估摸着是哪家溺水的小女,被抓後手舞足蹈地亂動,兩個小辮子胡亂翻飛。
“李青,今夜為何這般冷得刺骨?”
李青背後的寒毛早就根根豎起,“王爺,要不添個暖爐?”
傅雲羨搖頭,“你見過誰夏天烤火的?”
“.....”
柳仙斜睨了孤魂一眼,拎着孤魂衣領遁出門外。
王府寝房,張時鸢餓得正狼吞虎咽地啃一塊豬蹄。
這剛塞到嘴裡,門就被人撞開,一股陰風襲來,張時鸢手裡的豬蹄凍住一半。
柳仙将孤魂往時鸢面前一扔,“諾,就是她。”
張時鸢起身仔細瞧了瞧,“你為何纏着王爺?”
孤魂見着時鸢,又喜又驚。
“他們都說府裡來了個真本事的,莫不是你......王妃?”
“此話怎講?”時鸢欠欠身。
嫁衣女于一側,饒有興趣地看着孤魂,“溺水啊?”
“姐姐你?”
“又是個苦命的人。”嫁衣女鬼漬漬兩聲,“你可知你面前的王妃是何人?”
孤魂點頭,“我并無惡意,還請判官不要責怪。”
時鸢聞此,清了清嗓,“ 是北軒王殺的你?”
“不不不。”孤魂忙吓得擺手,“判官有所不知。”
孤魂名魯小滿,南城外杏花村人,于三十年前不甚落水,殁于年十二,因死于非命不得善終不得入輪回。在一處荒墳飄蕩了幾十載,遇一喜喪的老人,老人見她可憐,告訴她,可以去找汴京的北軒王,可得其超度,得了超度就可入輪回。
魯小滿喜極而泣,連夜找到北軒王府,入了府内,才發現與她一同前往超度的還有衆多其他的孤魂。一起希望滿滿的等待王爺超度。
一個月過去,兩個月過去,發現這北軒王并沒有傳聞中的會超度亡魂,不僅不會超度,甚至還怕鬼,其他衆鬼知道後憤而離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