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琳娜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尊黃金王座上,她的身旁懸空坐着一位黑裙女子,而祂正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伊琳娜眨了眨眼睛,哦,該死,她沒看錯,她真的被黑暗之神逮到了王座旁——對,這個黑裙女人就是黑暗之神,不是古娜拉,而是這個倒黴世界的黑暗之神,和光明之神幹了幾千上萬年的架,打赢了。
其實伊琳娜不在乎這個黑暗光明誰勝誰負,畢竟在她看來二者都是一種能量,壓來壓去的也壓不出個所以然來,這黑暗陣營和光明陣營裡都有善惡之分,誰不是一樣米養百樣人呢,說到底都是打仗嘛,她的老家現代社會也打仗呢,都是純種人類,打起來和這個智慧生物百花齊放的世界一眼兇麼……
但問題是,伊琳娜,她是光明陣營的聖女啊。
完大蛋啦,伊琳娜想,她要被這個黑暗之神祭天啦——欸等一等,她不是已經把自己刀刀送了嗎,怎麼魂還在的?
伊琳娜是個倒黴的孩子,轉世後喜提聖女身份,在光明聖殿中長大,奈何養她的教皇不做人,在窮兇極惡的路上狂奔不止,伊琳娜在每時每刻懷念兒童保護法的日子中長大,曆經百年練就滿級,終于幹死了傻叉教皇,捅穿了聖殿聖城,急迫天幕,釋放了一幹邪惡生物、低賤混血、奴隸種族、黑暗魔龍、青眼白龍——等一下,最後這個沒有。
總而言之,伊琳娜在幹穿了一切後,為了徹底終結這個病态的世界,也為了返回她快樂的老家,她自己躺上了祭神台,給自己來了一下,把光明聖殿的一切封印在自己的軀體内,一同獻祭給了此世起源,順便幹死了光明神。
走你!
然後一睜眼看到了黑暗之神。
伊琳娜:……
不要這樣啊,這和快樂退休慘遭返聘的社畜有什麼區别!
黑暗之神看着伊琳娜那生不如死的表情,呵呵笑道:“光明真是虛僞啊,小聖女,我要讓光明的醜惡曝露在這個世界上。”
伊琳娜:?
黑暗之神愉悅地道:“其實我是很喜歡你的,邪惡的小聖女,讓我看看你的内心有多麼黑暗吧~”
伊琳娜:???
說罷,黑暗之神親昵地摸了摸伊琳娜的臉蛋,然後一揮手,嘩啦啦一下,祂的大殿之中就升起了數十個座位,數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這黑暗神殿中,伊琳娜呆滞地看着這些老熟人隆重登場——真的是老熟人了,概括起來就是邪惡生物、低賤混血、奴隸種族、黑暗魔龍……總而言之,都是她火裡來血裡去幹穿的熟人。
令人悲傷的是,這群熟人看起來都混得很好,果然聖城完蛋後大家各有發展,發家緻富,隻有她這個聖女回不了老家。
還被返聘!
可惡啊,這世間怎有此事!
伊琳娜被數十雙眼睛盯着,整個人都不好了,更令人不好的是黑暗之神還在一旁拱火:“真可惜啊小聖女,你想要将自己獻祭給光明神,沒想到光明神已經破碎,你的獻祭反倒将祂徹底殺死,這個世界上沒有光明之神了哦~這些被聖城所奴役的可憐種族,倒是全都得到了救贖呢~”
伊琳娜聽了這話内心毫無波動,隻是覺得有些奇怪,神靈不是全知全能的麼,黑暗之神怎麼看不出她的真實目的就是幹死光明神呢,這話說的,好像她是那什麼光明神狂信徒,聽起來有點惡心。
黑暗之神拍拍手:“小聖女,這裡的可都是你的仇人呢,等到一切結束後,我會将你交給他們處置哦~”
伊琳娜舉手:“稍等,我不是死了嗎?”
黑暗之神:“沒有呢,你現在死不了了,光明之神的碎片和你融合在一起啦~祂再也複活不了了哦~”
伊琳娜:!!!
回不去了!
憑什麼!就因為我創死了光明神渣渣嗎!
黑暗之神被伊琳娜的表情逗笑,蛤蛤大笑,随一揮手:“來,讓我們揭露光明聖堂和小聖女你最大的秘密吧~”
話音落下,一本散發着憂郁紫色的巨大書籍憑空出現,封面好像星空渲染,十分美麗,上頭燙着金色的标題:《伊琳娜-聖-希爾維斯特》
伊琳娜乍一看到自己的大名,吓了一跳,随後黑暗之神拿起書,美滋滋地道:“這可是小聖女的靈魂碎片呢,就讓我看看你這孩子有着怎樣精彩的人生吧~”
随着黑暗之神的動作,大殿之中投射出了一座令人眼熟的建築物,伊琳娜一眼認出那是她在此世長大的地方,在大殿之中,年僅五歲的小女孩正端坐在座椅上,她穿着一席白袍,銀發銀眼,明明是個孩子卻像是散發着聖光,她的身旁是溫文爾雅的教皇。
伊琳娜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也看到“她”擡起了頭,望向大殿——
“這是伊琳娜第一次見到教皇冕下,她心想‘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麼美麗的人’——”黑暗之神念起了書本中的字句,笑呵呵地道,“哎呀,真是可愛的小女孩呢~”
伊琳娜終于知道黑暗之神要做什麼了,頓時兩眼發直,面如死灰。
*
那個女人還活着。
或者說,還存在着。
魔龍得到了黑暗之神的召喚,他回應這位惡劣的神祇,來到祂的聖殿,卻見到了那個本該死去,卻仍舊折磨着他,不肯離開他的夢境的女人。
伊琳娜還在,即便坐在黑暗之神的審判席上,她仍然那麼高傲,居高臨下地望着一切。
該死,該死,她怎麼可以這樣,她怎還能這樣!
魔龍想要不顧一切地撲上去,把這個宿敵撕扯下來,再将她吞吃入腹,然而黑暗之神卻封鎖着他的行動——也許應該感謝黑暗之神,因為這座大殿裡到處都是和伊琳娜為敵的人,他們做夢都想撕碎她,但她太可惡、太狡詐了,甯願把自己獻祭給那個碎片光明神,也不肯面對她犯下的罪孽,承擔她該有的懲罰。
真可憐啊,魔龍充滿惡意地想,伊琳娜,伊琳娜,你最愛的光明神早就死了,你錯誤的愛終究毀了你!
你真不該愛上光明神……
你要後悔的,你該哭泣的,你為什麼……
你為什麼,還是這樣無動于衷?
然後黑暗之神就拿出了那本伊琳娜的靈魂之書,說是要讓每個人都讀上一段,魔龍一開始隻覺得無聊,但看到那書中記錄了伊琳娜的思想,頓時便興緻盎然起來。
真有趣,魔龍想,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伊琳娜是怎樣鄙夷他的種族,玩弄他的情感,摧毀他的靈魂了——然後慘遭失敗,萬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