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汽車的鳴笛聲，行人的交談聲彙聚在一起，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然而，在這熙熙攘攘的街景中，神無月千夜和五條悟兩人所在的一角，卻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離，顯得異常安靜。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和傑相識的事情？”

“這很重要嗎？”

“這不重要嗎？”

五條悟反問，他嘴角緊繃，聲音不自覺提高，蒼藍的眼眸也因為情緒的波動微微睜大。

就算在遲鈍，神無月千夜此時也察覺到了他的不悅。

她張了張嘴，似是想要解釋，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數次欲言又止後，才歎了口氣道：“……我隻是覺得沒有必要。”

“沒有必要……”

五條悟喃喃重複着，思緒恍惚間回到了兩人第一次見面那天。

由于意外提到了和生日有關的話題，他問對方是不是要給自己準備生日禮物。

當時她是怎麼回答來着？

哦對。

她說——

“如果到時候我們沒有分手的話。”

如果到時候沒有分手的話……

“哈……”

五條悟扶着額，低低笑了出聲，還真是……從來都沒有變過啊。

想到這裡，他忽然擡起頭，一把扯住了少女的手臂，“那對你來說，什麼才算是有必要？傑嗎？”

他語氣冰冷而壓抑，看着她的目光也充滿了壓迫感。

神無月千夜心髒一緊，她抿了抿唇，下意識避開了視線。

“這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

回答他的是一陣沉默，五條悟深深凝望着她，再次低笑了出聲，“你有想過未來哪一天和傑徹底斷開聯系嗎？”

不等她回答，他忽而自嘲一笑，“不，你沒有。”

“那我們呢？你有想過以後嗎？不，你也沒有。”

“你隻想着快點擺脫我，好橋歸橋路歸路，恨不得以後碰巧在街上偶遇我，都要裝作沒看到。”

“為什麼？”

五條悟垂下眼睫，蒼藍的眼眸死死盯着她，似是要看透她的内心，“為什麼傑可以，換作我就不行，是因為詛咒嗎？”

時間已經到了七月，正值盛夏，天氣悶熱，連空氣都彌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熱浪。

和人類相比，神無月千夜對溫度的變化并不敏感，哪怕是一年中最炎熱的那幾天，也不會感到任何不适。

然而，此時被這雙眼睛盯着，她卻好似受到了周圍環境的影響，無端感覺到一股煩躁。

将散落在臉頰的發絲别到耳後，神無月千夜皺了皺眉，默默在心中組織着語言。

好半晌，才緩緩開口，“這樣不好嗎？莫名其妙喜歡上一個陌生人，對你來說也是一種負擔吧？等以後……”

“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

五條悟高聲打斷她，“我是中了詛咒，但不是失憶了，也不是腦子壞掉了，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負擔？

他嗤笑。

“聽着。”五條悟按住她的肩膀，雙眼直視着她，語氣堅定而有力，一字一頓道：

“我以前沒喜歡過任何人，以後大概也不會。這一次的經曆，哪怕是虛假的，但對我來說，卻很可能是一生僅有一次的體驗。”

“你告訴我，這種情況，我為什麼要後悔？”

“倒是你——”

他輕嗤了聲，雪睫微斂，倒映着她身影的蒼藍眼眸，一改往日的清澈，仿佛蒙上了一層陰雲。

“就算是養隻寵物，時間久了也會有感情，可你卻隻想着把我丢掉。”

五條悟扯了扯嘴角，語氣低沉，“你真的有把我放在心上嗎？哪怕隻是一點？”

空氣陷入了安靜。

神無月千夜被他這一連串質問堵到啞口無言，心髒像是被重物壓着，沉甸甸的。

她攥了攥掌心，幾次想嘗試說些什麼，卻發現喉嚨艱澀，一個字都吐不出。

見她無話可說，五條悟輕笑了一聲，眼中卻不見半分笑意，反而透着一股若有似無的自嘲。

他垂下眼睫，喃喃道：“你可真是過分啊。”

“就算是我，也是會難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