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股巨力猛擊宋曜後頸,力道之大讓他眼前一黑,一瞬間感覺天旋地轉,踉跄着向前撲倒在地。
劇烈的痛楚後知後覺地沖上神經,他痛得五官扭曲龇牙咧嘴,還沒來得及緩過神,雙手便被人反折到背後,下一秒,一股重量壓上他的後背,讓他整個人動彈不得。
宋曜心頭一緊,正要掙紮,那人卻猛地将鏟子狠狠往他脖頸旁一插。
“咔!”
鋒利的鏟刃深深刺入泥土,僅差一厘米就能割開喉嚨。宋曜的眼睛驚恐地瞪大,他都能感覺到金屬的涼意,頓時不敢動了。
冷汗順着額角滾落,他緊張地吞了吞口水,聲音微微發顫:“你是誰?有話好好說……”
身後的人沒有立刻回應,隻是緩緩逼近他的後腦。
宋曜全身汗毛豎起,肌肉繃緊到了極點,心裡盤算着趁那人靠近的時候,用腦袋向後猛撞他,說不定能得到一息逃脫的機會。
“你到底是誰?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宋曜蓦地一愣,這個聲音……
他瞬間放松了緊繃的肌肉,側臉貼到了地上。
是祝玖。
他無奈地眨了眨眼:“我是宋曜啊。你不記得了嗎?我們掉進了裂隙。”
祝玖嗤笑一聲,手中的鏟子毫不猶豫地往下壓了一寸,鋒利的刃口更貼近了他的頸側,僅剩毫厘之距。
她的聲音帶着一絲危險的冷意:“我勸你最好實話實說。”
宋曜被下壓的鏟子吓得一抖,脖頸處的皮膚随着血管脈動,不斷與冰涼的金屬接觸。
是他一時糊塗了。
一開始欺騙祝玖是因為她敵我不明,現在确認了她不是敵人,甚至還有可能是案件的突破口,那還有什麼隐瞞的必要?
讓她醒過來,提供更多線索才是最重要的。
他屏住呼吸開口:“我說我說,你先讓我起來。”
祝玖攥緊了束縛他的手,聲音緊繃而戒備:“就這麼說。”
宋曜無奈地歎了口氣,抿了抿唇,緩緩道:“我真的叫宋曜。但我并不是什麼風水師。”
“我們也沒有掉入裂隙,這點是我騙了你,我該向你道歉,對不起。”
他深吸了一口氣:“我是異常現象調查局的編外員工,我的能力是能進入别人的夢,我們現在在你的夢裡。”
果然。
祝玖垂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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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前,晦暗無光的地下世界,心跳停止後的某個瞬間,突然開始猛烈地搏動。
那震動的頻率熟悉又陌生,灼熱的血液沖破了封閉的桎梏,泵入四肢百骸,每一寸皮膚都仿佛被滾燙的熱流灼燒。
祝玖猛然睜開眼。
記憶的洪流瞬間湧來。它們洶湧、破碎,夾雜着烈火焚燒的痛感、窒息的壓迫,還有一次次被剝奪的意識的混亂和痛苦。
潮水退去後,她發現了一些不妙的事。
但眼下最重要的——
頭頂傳來掘土的聲響,祝玖在距宋曜幾米的地下,透過厚厚的泥土層,目光死死盯住他。
這個人,絕對有問題。她很早就開始懷疑他了,甚至懷疑自己時而混沌時而清醒,也跟這個人有關。
趁她這時候意識還算清醒,她不想再浪費時間跟這個人演下去了。
搞清楚他的目的,讓他離開,她才有心思處理更棘手的事。
而結果也不出所料。
祝玖一屁股坐在宋曜後腰上,看着他趴在地上的狼狽身影,攥緊他手腕的手忍不住加重力道,将他的手捏的通紅。
她握着鏟柄的手緊了緊。
遮遮掩掩,滿口謊言,剛才還想糊弄她!真想再給這家夥的腦袋補一鏟子!
宋曜莫名打了個寒戰,直覺突然上線,沒等祝玖繼續問,便将人口失蹤案一股腦和盤托出,包括用機器向她的精神施壓,擾亂她自我意識的事。
他努力将遮住眼睛的頭發蹭走,側着頭向後看向祝玖,語氣帶着幾分愧疚和焦急:“十月十八日,我在天坑附近的河道處發現了你。我們試圖喚醒你,但是用了很多辦法都不行。時間緊迫,我的同事和失蹤的人都在等待救援,所以我們迫不得已用了這種方法。”
他停頓了一下,誠懇地說:“我已經跟張局多次強調,讓他不要再用機器了,我真的沒想到機器會對你造成那麼嚴重的傷害。”
“祝玖,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的信任。”
“但現在,我們對天坑底的情況了解還不夠。能不能請你告訴我們,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祝玖沒有回答。
她是吃百家飯長大的,雖然爺爺奶奶們對她很好,但寄人籬下難免要學會察言觀色,這麼多年已經成為她的本能。依她來看,此時宋曜的語氣、表情、心跳和呼吸頻率,不像是在撒謊。
可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麻煩就大了。
她沉默了半響,起身放開了對宋曜的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