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曜一愣,随即臉色一沉,語氣沉重:“有的。我目前可以确定,她是無辜的。”
他想起張義死寂的眼神,緊緊攥起了拳:“我現在懷疑,一切都是人為的。天坑底有個幕後主使,他按照山海經中對異獸外貌的描述,用動物和人類的身體拼湊,意圖在人類身上複現山海經中的異獸。”
“我還看到了張義,”他艱難地說着,眼底翻湧着怒火和苦澀:“他已經……被改造成了叫做山犭軍的異獸,人頭、狗身,并且看上去,他似乎還保留了一定人類的神智。”
“他看上去……很痛苦。”
張旭猛地站起,臉色鐵青。
嚴晨更是失聲叫了出來:“什麼?”
“但我沒能看清幕後主使的樣貌。隻聽到他的聲音,像是個老人。”宋曜懊惱地說,“我也并不能确認他是否是那些失蹤案的始作俑者。”
“如果人與動物拼合之事并非那些村民自願,而是有人以外力強行促成,那這件事的性質就變了。”嚴晨面色凝重,“這種行為嚴重違背了倫理常識,這種能力也違反了天道規則和自然規律。
“你現在立刻回去,确認這種事的真實性,進一步探查幕後主使的身份。如果這一切屬實,我們要盡快準備下天坑,把這個該死的瘋子就地格殺。”張旭斬釘截鐵地說。
他掃了嚴晨一眼:“嚴晨,繼續使用機器。”
“不行!”宋曜立刻回頭制止嚴晨,伸手按住那台機器。
他回身直視張旭,語氣堅定:“張局,真的不能再用機器了。祝玖的精神已經嚴重受損,這種情況下還用這機器,不僅得不到有效信息,還會對她造成永久性的傷害。”
“用了機器後,我們獲取有效信息的速度快了很多。”張旭冷冷地說,語氣不帶一絲商量的餘地。
宋曜咬牙,張局一向是個獨斷專行的人,隻相信自己看到的。
“我們需要明确的信息來做好下天坑的萬全準備。機器有用,還能節省時間,必須用。”張旭下了定論,銳利的目光鎖定宋曜:“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快點回到她夢裡,獲取有效信息。你多浪費一秒,她就要多承受一秒痛苦。”
宋曜按住機器的手驟然攥緊。
“在不确定她是敵是友的情況下,用這種機器增強效率,我不會反對。”他語速加快,目光如炬,“但是目前我能确定她隻是無意被卷進來的普通人,她根本不站在幕後主使那一邊。”
他原本就因為欺騙祝玖心懷愧疚,覺得辜負了她的信任,怎麼還能任由她精神受損,甚至變成廢人。
“無辜?”張旭冷笑一聲,“你憑什麼确定?我們調查的是真相,不是你的主觀臆斷!”
“對于普通人用這種手段,嚴重違反了異調局行為準則,我不能這麼做。”宋曜猛地上前一步,直勾勾地盯着張旭的眼睛,言辭擲地有聲。
“我跟着她夢境的節奏走,也可以獲取很多信息。或者我們想辦法将她喚醒,直接問她相關的經曆。雖然要花費一些時間,但并不會對她産生傷害。以她的性格,她也會配合我們。”
“時間?”張旭眼神驟然淩厲。
他一向說一不二,此刻卻被宋曜一再反駁,耐心早已被消磨殆盡。
“宋曜,現在拖延的每一秒,都可能讓幕後主使有更多時間做出反擊。張義變成那副樣子的時候,你在哪?”
他的眼中迅速劃過一抹心痛,但那抹情緒還未被人捕捉到,便已被他深深掩藏。
如果此事單純是精怪作祟,他并不會如此憤怒。畢竟精怪不通人性,做出什麼事都有可能,但即便它們再兇殘也受天道規則壓制,不足為懼。張義他們不是普通人,即使一時失聯,精怪也不一定威脅到他們的性命。
可若是人為,連張義都受到這麼屈辱的折磨,另兩個人也多半兇多吉少。一旦這種能力擴散,這件事就超出了他的掌控範圍。
他指着宋曜,聲音如雷:“這個天坑葬送了異調局三個人,這個瘋子的危險性極高!我們可能已經打草驚蛇了,這個瘋子可能早已将矛頭對準我們局裡的人。如果他有更大的野心,如果他的能力擴散到普通人中,會有多少人變成張義那副樣子?!”
張旭的聲音沉了下來,眉心的褶皺冷硬如刀痕:“普通人有義務配合異調局工作,這也是她的榮幸。”
“我當然知道張義發生了什麼!”宋曜執拗地堅持,“但異調局存在的意義就是保護普通人。我們不能為了所謂的大局利益去犧牲個體的安全。”
張旭的眼神陡然冷下來:“一個人的精神有可能受損,和更多人被這個瘋子拉去做實驗,這兩者比起來,你的立場難道不是偏頗得可笑?”
他的聲充滿威壓:“我需要對異調局員工負責,對群體的安全負責!”
“對我來說,一個普通人和更多普通人的安全沒有區别!”宋曜寸步不讓,手指牢牢扣着機器,“如果現在,您一定要使用這個機器繼續傷害一個普通人,那恕我沒法繼續進行任務。”
“你——!”張旭被他氣得臉色發青,胸口急促起伏。他用力一拍桌子,聲音震得空氣發顫:“你這是抗命!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後果?!”
“啪嗒”一聲,嚴晨繞到宋曜身邊,關上了機器的開關,略有心虛地擡頭瞄着劍拔弩張的兩人。
宋曜一醒來就把機器奪走了,又接連扔下幾個重磅消息,他一時忘了關閉機器。張局又取下了耳塞,這兩人的情緒可能被這機器影響到了。
他扯了一把宋曜的胳膊,低聲在他耳邊說:“你平時不是默不吭聲的,張局說什麼是什麼,怎麼現在這麼軸呢?”
“我很清楚後果。”宋曜的語氣冷靜得出奇。
他沒有理會嚴晨,反而直直地看進張旭眼底,一字一頓:“但這是我的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