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那應該是命魂珠。
陸宴白聽到聲音并沒有将珠子收起,反倒把玩起來,抛起,接住,來來回回好幾次,直看得滿月心驚膽戰,生怕一不小心珠子沒接好落了地,他們所有人都跟着遭殃。
陸宴白見來人遲遲沒有下一步的動作,才停住無聊的遊戲。
他轉眸,朝着滿月的方向看過來,借着朦胧的月光,笑容并不真切:“還不出來?”
滿月都打算原路返回了,聽了這話,隻得認命地走過去。
陸宴白一點也不意外是她,他稍稍支起身,歪了下頭,似笑非笑看着她:“有事?”
滿月假裝沒看到先前的命魂珠,她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抱膝而坐,融融月色落在她周身,鍍了一層清冷而柔和的光。
“明日到了溪山,你就要走了嗎?”滿月斟酌片刻,才慢吞吞問道。
這是在關心他?
真難得。
陸宴白挑了下眉,奇異地瞧了她片刻,才好整以暇道:“又有事求我?”
滿月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
她想了想前輩清虛子的英姿,心裡才有了些底氣,清清嗓子道:“我……我可以不可以再問你換些符箓?”
陸宴白被她逗笑了。
這是把他當貨商了?
陸宴白眼眸彎起,饒有趣味地看着她:“在盛京我的符可是價值連城,想要我的符,你用什麼來換?”
滿月一怔,趕忙要從袖子裡掏出他給她的契言符。
哪知陸宴白看都不看,就預判了她的行為:“我說過了,我給你的契言符不行。”
滿月動作微頓,她轉眸瞧向他,清亮的黑眸猶疑不定。
契言符不行?
那她身上還有什麼東西能夠與他交換?
滿月冥思苦想:“那……銀子?”
陸宴白笑了:“你有多少銀子?”
滿月從袖中乾坤翻出蔓娘子給她的一錢袋碎銀,擡眸瞧瞧對方,攤開手掌伸到他面前:“這些……夠不夠?”
語畢,唯恐怕他嫌少,滿月趕忙補了句:“不夠的話可不可以賒賬?我身上隻有這些了,日後我賺了錢,一定還你!”
陸宴白但笑不語。
看樣子是不行。
滿月犯了難,她幹脆一股腦地将蔓娘子臨行前帶給她的全部行囊都抖擻出來,放在地上排排列。
“……這是我全部身家了。”滿月很實誠,她打量陸宴白一眼,猶豫着将其中的那把短劍移出來,小心翼翼同他商量,“這個可不可以留給我?我沒有本命妖器,有了它至少可以防身。”
說罷,滿月一眨不眨地盯着陸宴白,緊張地等待他的決定。
陸宴白眼睑低垂,将她的模樣一覽無餘,不免有些失笑。
明明有時候挺聰明,怎麼有時候又實在得冒傻氣。
他的視線從她的臉上移到她的發髻上,自從換上玄都觀的藍色道服後,滿月連發型也跟着換了,梳着雙環髻,發上綁着同色的發帶,夜風吹來,發帶也跟着擺動。
陸宴白心弦一動,他擡了擡下颌,問她:“你原先戴着的那個球呢?”
……球?
滿月眨眨眼,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她先前帶的白絨球。
滿月沒想到他竟然觀察得這麼仔細,她摸了摸發髻上的發帶,道:“那個白絨球和你們玄都觀的衣服不相配,所以收了起來。”她遲疑着一停頓,“……怎麼了?”
“就用那個與我交換吧。”陸宴白道。
滿月一時隻以為自己聽錯了,好半天才發出一個單音節:“……啊?”
陸宴白笑起來:“不行嗎?”
當然不是。
滿月沒想到他的要求竟然簡單到這種匪夷所思的地步,她生怕陸宴白反悔,慌忙從袖中乾坤中找了出來,遞給了他。
白絨球靜靜躺在她手心,細碎的絨毛随風輕輕拂動。
拿到厚厚的一摞符箓,滿月才有種塵埃落定的安全感。她将地上攤成一片的東西也一一收起,這時才想着問他:“你要這個做什麼?”
陸宴白笑了笑,移開視線,輕飄飄說了兩個字:“下咒。”
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