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是可惡的路人臉。
“你幹什麼?”
少年略一挑眉,一臉的理所應當:“還能幹什麼,當然是睡覺了。”
“你……”滿月語塞,“你們凡人不是最重男女大防嗎?你怎麼……”
少年彎眼笑起來,若不是滿月知道他的德行,隻怕真要被他這副純良無辜的樣子騙了去:“可你也不是凡人。”
滿月:“……”
也不能說一點道理都沒有。
少年阖目躺下,擺出一副要休息的姿态:“要不然自己去打地鋪,要不然就睡覺。明日早起,到時别說我沒提醒你。”
滿月聽他提起這件事就崩潰:“就算我想帶你去找度母陰司也找不到啊。我這樣的小妖怪,怎麼可能知道陰司大人在什麼地方。您行行好,看在我沒殺過生的份上,能不能放我一馬?”
少年睜開眼,他雖生着一張過目即忘路人臉,眼睛卻出奇地好看,黑眸漆漆,映着幾分捉摸不透的笑意:“不能。”
滿月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我隻需要你帶我找到度母陰司。”少年重新閉上眼,“至于你能不能找到,不關我的事。”
滿月:“……”
滿月還是頭一次遇見這般不講理的人。她害怕再說下去自己直接被氣死,當即住了口,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團,背對着少年貼緊牆根,不理他了。
再是如何,這一天折騰太多,确實身心俱疲。
滿月雖是暗自告誡自己要多加警惕,但架不住困意昏昏襲來,未多時,她便睡去。
一夜無夢,直至天明。
清晨的陽光灑落在她的眼皮上,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戳她的臉。
和昨晚露宿荒郊野外不同,滿月睡意朦胧,沒什麼防備,她嗫喏一句,小聲抱怨道:“我一會兒就起,小肥啾你别戳我了。”
“小肥啾?”戳她那人很是好奇,“你們妖也豢養靈寵?”
這話好生奇怪。
滿月睜開眼,少年除妖師已經穿戴齊整,見她醒來,他好整以暇地在心中默念兩個數,果不其然聽到滿月失聲驚叫:“你你你你……”
少年笑意盎然:“需要我幫你回憶昨天發生過的事嗎?”
威脅!這絕對是威脅!
滿月徹底清醒過來,她深吸一口氣,知道眼前這人百分之一百是故意的。
“今天我會帶你上山。”說起正事,少年稍斂了笑,他直起身來,“我在樓下等你。”
滿月氣鼓鼓瞪着他,如果眼神能殺人,恐怕眼前的少年早已死了幾百次。
少年懶得理會,走至門邊,他似是想起什麼,風輕雲淡補了句:“來晚了就沒飯吃了。”
滿月自來不是個與自己過不去的人,經過一晚上的養精蓄銳,她深知賭氣是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有飯吃當然不會再選擇餓着。
簡單收拾過後,滿月下了樓。
别看這客棧不大,大堂卻是擠滿了人,鬧哄哄的,均是在用早膳。
這些人裡十有八九都是除妖師。
滿月心下惴惴,面上卻盡量裝得風平浪靜。她打量四周,尋找着路人臉的身影。
然而不等她尋到,身後先有人道:“這位姑娘……”
滿月不想對方是在喊自己,直到又叫了一聲,她才後知後覺回過頭。
但見身後站着兩個少年,與她年歲一般大,素淨衣衫,身負長劍,标标準準的除妖師打扮。
滿月不自覺後退一步,為了不被看出異樣,她勉強端起笑容:“你們……有什麼事嗎?”
其中一個小除妖師身形颀長,相貌算得上清秀,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的耳根隐隐泛紅,面對她的視線,反而更不知所措。
主動喚她的那位少年顯得從容多了,笑容友好:“沒旁的事,隻是覺着姑娘面生,似是從前沒有見過,不知姑娘師從何派?日後也好多讨教。”
滿月心神一動。
是了,除妖師本來就不算常見,像這種圍剿的活動,多半是門派聯合,彼此之間或多或少都有所了解。熟人局她這種生面孔就顯得尤為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