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先生,你能幫我出國嗎?”談柔的聲音帶着一絲無奈的祈求。
缪甯有些驚訝:“你想出國?”
“是的。”談柔的語氣很堅定,目光也在發亮,“我想出國繼續學習,其實畢業之前,我想繼續讀研,不過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不得不放棄了。這一兩年經曆了那麼多,我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已經可以舍下很多東西。我以往太在乎家庭,太在乎父母的愛,太在乎求而不得的心愛的人,可當我都失去後,我發現一切也不過如此。當我在哪怕失去記憶後,也依舊頑強地活着,我便知道,真實的我比自己想象中要強大。接下來的時間,我想為自己而活。”
這話聽得缪甯多少有些震撼。
他盯着臉色嚴肅卻不失溫柔的談柔打量起來,忽然就有了一絲感歎。
如果這篇文不是一篇狗血渣賤文,那像談柔這樣能力拔尖兒的年輕人,會是真正的那類出身平凡的天之驕子。
前途璀璨,不可限量。
缪甯愣了一秒,突然就欣慰地笑了起來。
或許原文劇情在談柔的思想徹底轉變的那一刻,就徹底改變了吧。
哪怕談柔最終還是跟謝秦在一起,談柔也重新換了一個精神内核,擁有獨立的人格,不再是原文裡從始至終都被渣攻俯瞰的小白花賤受。
而他依舊選擇謝秦,也會變成是他主動去擁有曾經求而不得的人,他可以随時抛棄,可以随意抽身而出,而不是為愛妥協,為求文章圓滿而做不得不屈服且不被尊重意願的卑微工具人。
“我會幫你!”缪甯語氣也很笃定地回道。
如果此前他還有利用談柔對付謝秦的心思,這會兒卻是真心實意地希望對方能好好地生活,去實現這個堅定而灼燙的人生理想。
誰不喜歡積極向上的人呢!
聽見缪甯爽快答應,談柔卻是不由愣怔了兩秒,随即便是半是感激半是哀傷地注視着缪甯,略有哽咽地說道:“缪先生,你真是太好了,要是我的人生裡先遇到了你,肯定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說着談柔的眼眶瞬間紅了,有眼淚在裡面打轉。
缪甯卻是被談柔剛才還在笑,現在突然又要哭的模樣給弄得哭笑不得。
他朝談柔溫柔地笑了笑,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緣分,有時雖是痛苦,但又何嘗不是一份磨練。不過說起來你也算是我和我愛人之間的紅娘,沒有你,謝秦就不會針對缪氏,不針對缪氏,我就不會和我愛人聯姻,最後相知相愛。其實說到底,都是緣分天定,該來總會來,該逃逃不掉。”
這話聽得談柔一愣,卻是不由破涕而笑了。
缪甯的這番描述,讓他突然就釋懷了因為謝秦針對缪家而對缪甯産生的愧疚,同時也釋懷了跟謝秦之間恨海情天的感情糾纏。
“謝謝你,缪先生。”談柔由衷地道。
缪甯卻隻是淡笑着搖了搖頭。
然而就在這時,透着一絲縫隙的病房門卻突然被從外面大力推開。
缪甯和談柔聽到動靜都不由愣了一下,下意識齊齊看向門口。
看到出現在病房裡的高大身影,缪甯才突然又想起來,剛才他跟談柔談話太過投入了,一時間竟是忘記了謝秦的存在!
他可是故意設計引謝秦到醫院裡來,試圖用談柔的真心話,給予謝秦最後一擊,徹底破掉對方的心理防線。
談柔的記憶是昨晚才恢複的,正是逃離謝秦的心思最濃重的時候,也是最怨恨對方的時候。
缪甯有些自責沒把算計完美收尾。
他從病床上站了起來,冷着臉直面向病房門口伫立着的謝秦。
而談柔在恢複記憶後突然見到謝秦,整個人都呆住了,甚至應激得身軀都出現了細微的顫抖。
他剛憋回去的眼淚又下意識在眼眶裡打轉,但瞳孔裡波動的不再是感激和欣慰,而是懼怕和怨恨。
而謝秦在見到談柔這樣的眼神後,隐忍不住突然沖進來想阻止對方逃離他的激烈情緒瞬間就熄滅了,最終隻化作了沉靜濃稠的黑液,刺啦刺啦地腐蝕着他每一根敏感的神經,制造出一片剝筋抽骨的撕裂疼痛。
謝秦想說的話瞬間就止在了嘴邊,隻是目光隐痛地盯着害怕着他的談柔,臉色慘白。
就一眨眼的功夫,語氣堅定地向缪甯訴說自己想法的談柔,看起來閃閃發光的談柔,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謝秦和談柔各有思緒,突然就對峙住,病房裡的氛圍開始變得僵硬詭異起來。
還是缪甯先開口打破了這份古怪。
“謝先生,你違背約定不請自來,有何貴幹?”缪甯面上笑着,笑意卻不達眼裡,語氣也變得強勢。
謝秦這時才回過神來,卻是沒有了往昔張揚肆意的氣息,嘴唇嗫嚅幾下,欲言又止。
最終他還是開口了,嗓音微啞:“我……來看看他……”
聞言談柔這時也瞬間回神,因為應激慘白下去的臉色也因為驟然勃/發的憤怒而瞬間通紅一片。
談柔難得語氣嚴厲:“謝先生,請你離開,我不想見到你!”
謝秦第一次聽談柔用這麼狠心的語氣跟他說話,一時間都愣住。
然而身體的反應總是比大腦快上一步,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心髒已經刺痛一片。
“對不起……”他盯着談柔下意識開口。
謝秦一時間不知道該跟談柔說些什麼,好祈求對方的原諒,并表達自己對他存在已久卻才剛承認的愛意。
然而對于這句對不起,回應謝秦的是談柔的一聲嗤笑。
往昔溫柔乖巧的人,恨起人來卻也态度輕蔑,言辭惡劣。
“謝先生的對不起我受不起,希望您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如您所見,我投靠了您的競争對手,我背叛了您,您也再沒法拿我怎麼樣!”
談柔語氣一點兒也不客氣,搭配上他橫眉冷眼的模樣,更是讓人心痛寒涼。
這話聽得謝秦身體幾欲搖搖欲墜。
不是的,談柔沒有背叛他,是他将對方逼到了這一步。
後悔的情緒瞬間淹沒了謝秦。
但謝秦依舊固執。
“你沒有背叛我,霍邢晏和缪甯不就是想要謝氏嗎?我可以給他們,可以讓霍氏成為控股謝氏的最大股東,隻要你回來,回到我身邊。”謝秦語氣最開始還算平穩,到最後都帶上了一絲顫音。
而那并不是将謝氏拱手相讓的不甘,而是怕談柔拒絕的忐忑。
這話卻是讓缪甯和談柔都陷入了震驚。
缪甯是完全沒想到,謝秦來醫院一趟竟然能受這麼大的刺激,偌大的謝氏此刻說送人就送人,之前的那些商業競争跟白.幹似的。
難道謝秦突然長戀愛腦了?
缪甯驚疑不定地打量起謝秦來。
而談柔在聽到謝秦這麼說後,最開始的震驚卻慢慢變成了嗤笑,随後一臉嘲諷地注視着謝秦。
“謝先生,有些話還請慎言。我是一個普通人,不是您守不住謝氏的背鍋俠!”
“不是!”謝秦被談柔刺耳刻薄的話激得激動起來,“我是說真的,我隻希望你回來。談柔,就回到我身邊,好嗎?”他語氣都帶上了一絲祈求。
然而這話卻是換得談柔的一句嘲諷:“一點兒也不好!謝先生,我的态度已經很明顯,我們之間早就橋歸橋路歸路,缪先生和霍先生會幫助我,而你,别再來給我添亂了!”
謝秦到嘴邊的争辯再次被堵住。
隻聽談柔下了最後通牒:“就這樣吧,我要休息了,請您離開,感激不盡!”
謝秦卻是被這話刺痛得縮緊了瞳孔。
然而還不待謝秦開口說什麼,缪甯便很不客氣地接着開口道:“既然如此,那就送客,謝先生請?”
謝秦瞬間攥緊了掌心,眼中都是隐忍的痛意。
不過這次他沒有偏執得繼續糾纏,而是退了一步。
“好,那我明天再來看你。”
謝秦說完,深深看了滿臉拒絕的談柔一眼,才不舍地轉身離開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