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曜調侃着他,忽然間他眉心一蹙,“你換香水了?”
遲星遠背對着他,看不見霍明曜的神情變化,但他今天出門并沒有用任何香水,最多也就是在密閉的研究室裡待久了點,但研究室和實驗室總是保持消毒的狀态,怎麼也隻有消毒的味道。
至于他和容梧是在穿梭機站外碰面的,兩人甚至都沒有肢體接觸,空曠的室外環境,應該不至于吧,他心想。
“怎麼了?”
遲星遠沒有回答,而是轉過身看着霍明曜問。
“這個味道不太适合你。”
“好,我下次不用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遲星遠先低了下頭,有事情想跟霍明曜确認,卻又不知從哪開口。
告訴對方容梧找了自己,想要做一筆交易?
婚姻本應該建立兩人互相信任,互相溝通,互相傾訴之上的,但他和霍明曜的婚約卻建立在互相隐瞞上,也難怪是協議的婚姻。
根本不需要容梧來提醒他,霍明曜和他結婚一定不是出于單純的愛慕關系。
而自己答應霍明曜則是出于積攢多年的喜歡和愛意。
跟霍明曜有關的事情,他都忍不住想要告訴對方。
霍明曜輕捏着他的下巴,讓遲星遠不再低頭看着地面。
觀察了一會兒,溫存的親吻沒有發生,霍明曜隻是平靜地看着他,少頃,突然發問,“最近有人找過你嗎?”
遲星遠的眼睛重重地閃動了一下,好像藏在心裡還在猶豫要不要開口的事情突然被人搬上了台面。
是知道了什麼在試探自己?還是從他欲言又止的表現中猜到了什麼?
不清楚,但遲星遠誠實道,“有。”
“是誰?”
“容梧。”
出乎意料的神色在霍明曜的眼底一閃而過。
雖然很快,但是隻能直視霍明曜的遲星遠一瞬間就捕捉到了。
這個答案大概是霍明曜也沒有想到的人,遲星遠在心底肯定這個推論。
所以剛剛霍明曜問他的時候是出于試探,大概知道褚松然找過他,褚松然邀請他去見外婆的事情正好霍明曜不在,所以遲星遠并沒有告訴對方這件事。
而他和褚松然的外婆見面過程中也沒有發生什麼特别的事情,平淡的仿佛隻是某天下午去外面喝了杯下午茶回來一樣。
不值一提。
“他找你做什麼?”
霍明曜的聲音都冷了下來。
遲星遠按下了對方的手,“想要跟我談一筆交易,我沒答應。”
“交易,什麼交易?”
“我也不知道,他說除非我達成交易,否則不能告訴我。”
霍明曜的目光沉了沉,不知道是在思考他的話有多少可信度,還是在想其他事情,過了好一會兒才說話,“狗急了還學會跳牆,這人急了怎麼卻什麼都沒學會。”
遲星遠沒聽明白,但應該是在評價容梧找他這件事吧。
“星遠,以後聽到他說什麼都不要相信,他可是個患有精神方面疾病的病人。”
遲星遠抿了抿唇角,他想到容梧和自己短暫的見面情景,看不出對方有什麼精神方面的問題,但容梧這個病已經不是秘密,在星際新聞報告中,外交官伊宿已經對外說出了這一點。
不過這容梧是不是真有這精神方面的疾病,遲星遠不好推斷,但從對方前腳才挑說伊宿害得其父親含冤入獄,後腳又找上了和伊宿不對付的霍明曜。
不得不佩服這個人的膽識過人。
遲星遠點點頭,“好。”
“不說這個了,帶你看些你喜歡的東西。”霍明曜一笑,像是冰化了一樣,前後态度一變,遲星遠又好像回到了初婚時的甜蜜。
霍明曜牽着他走到書房前,書房的門識别之後緩緩開啟。
映入眼簾的是改頭換面的書房,空蕩蕩的書架上多了不少書,位于正中間的書桌往一邊移動,而右邊空出來的位置擺上了畫架和椅子,旁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顔料還有紙張。
全是嶄新的,一應俱全!
遲星遠呆呆地看着整個書房的改變,心情就跟他當初看見那個實驗室一樣,奇妙的,難以言喻的。
好像心髒最柔軟的地方被輕輕一蟄,微微地麻,胸腔盈滿熱血,最後凝聚成淚水,奪眶而出。
他的反應,霍明曜似乎意料之内,隻是擡起手,拇指輕輕地為他拭去眼角的淚水。
“以後我們可以一起待在這間書房做喜歡的事情。”
他語調平平地陳述着,而遲星遠的耳邊嗡嗡作響。
他以為自己這輩子應該不會在霍明曜面前畫畫了,因為畫畫,看畫展的那一次害得霍明曜的父親遭受意外去世。
那次之後,遲星遠的作畫工具和以前畫的都被對方扔掉了,他不敢說什麼,因為他也承認是因為自己。
婚後霍明曜帶他去望角星,再到見尤森先生已經足夠令他意外了,如今嶄新的畫具搬入了書房,與霍明曜共處一室做喜歡的事情,遲星遠徹徹底底地淪陷了。
後來的後來,遲星遠想起那個時候,才明白原來溫柔的陷進就在他眼前,而他睜着眼睛深深地踩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