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星遠請假的這幾天，江穆發現自己心神不甯的次數增加了。

具體表現為進辦公室的時候，習慣性有人一大早就給自己把需要審閱審批和浏覽的文件擺放好，自己在完成例行工作之後就可以開始進行數據分析和會議等等，但今天一早他就錯拿了文件去開會。

還有在實驗室的時候，當他需要某種工具或者文檔的時候，隻要一張開手，就能夠準确地拿到，但今天伸了半天的手，什麼都沒有拿到，回過頭就看見了一臉迷惑又有些戰戰兢兢的研究員。

到底是什麼時候養成了這樣的習慣？江穆心想。

遲星遠在辦公室不是給他當助理的，在研究室不是給他當助手的，但無疑對方卻能将這兩個角色毫無留痕地出色完成，連他本人都發現自己被潛移默化。

臨時會議的召開确實是因為項目出現了一個很大的漏洞，于是連夜召集參與者進行讨論。

看到遲星遠的名字出現的那一刻，江穆的心竟是安定了下來。

從那一刻他意識到，自己對遲星遠是有了不一樣的感情。

遲星遠是和霍明曜在一起了嗎？他們是什麼關系，朋友？伴侶？

江穆更确定後者，遲星遠平時周身萦繞着若有似無的Alpha信息素，還有脖子手上偶爾會出現的一些不尋常的痕迹……

這一切都昭示着對方擁有伴侶的事實，隻是沒有想到這位伴侶會是霍明曜。

遲星遠是怎麼跟霍明曜認識的，在軍方的項目選人的時候，被選中的人簡曆都需要他過一遍，江穆翻過遲星遠的簡曆，無論是出生背景，還是學曆都跟霍明曜看起來毫無關聯。

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僞造過的，如果霍明曜出手的話，給他安排一份沒有漏洞的簡曆也是再容易不過了。

如今回憶起來，當初霍明曜出席那個會議，有意無意地提問，事後說了那些話，像是在為什麼做鋪墊。

江穆當初沒有細想，隻是覺得霍明曜和他一樣有惜才之心，不惜得罪貴族給平民鋪路。

因此遲星遠才會出現在他的眼前，是霍明曜親自送上來的。

眼前的畫面一轉，江穆回想起了那天晚上見到霍明曜對遲星遠的态度，兩人不像剛熱戀的樣子，甚至在霍明曜行吻手禮的那一刻，他甚至感覺得出遲星遠似乎因此受寵若驚。

從這個細枝末節上，他想這兩人之間的親密關系并不平等。

不平等的親密關系并不能長久，就連他這種沒有談過戀愛的人都明白的事，那麼聰明的遲星遠會不明白嗎？

那，如果是他和霍明曜比的話，會有勝算嗎？

想到這裡的時候，江穆突然愣了下，他到底在想些什麼，遲星遠已經有伴侶，而且還是霍明曜。

但心底居然莫名地有一道聲音小聲告訴他，霍明曜又如何，是Alpha就該追求自己喜歡的Omega。

不經意間，江穆在結束會議之後單獨問了遲星遠，休假打算什麼時候結束？

問者無意，但聽者有意。

遲星遠看着日曆，他倒不是不想回去，江穆都主動問了。

恰好這個時候，霍明曜進來書房，遲星遠嗅到他身上的酒味，和那冷杉味的信息素攪在一起，卻意外的好聞。

“瞿凜走了？”他問道。

“嗯，”霍明曜應着，“會議結束了？遇到棘手的事情？”

“沒什麼，在可控的範圍内。”

“那你一副看起來發愁的樣子是怎麼了？”

霍明曜傾身去靠近他，輕擡遲星遠微低下的頭，拇指的指腹擦過他的唇，反複地磨了一會兒。

“我……上級問我什麼時候結束休假？”

“上級？江穆嗎？”

遲星遠不想在霍明曜的面前提江穆二字，才特意用上級兩個字代替，但霍明曜不愧是最了解他的人，這樣都能猜的出來。

他點點頭，現在他和霍明曜不是以前的關系，所以沒必要對霍明曜隐瞞，也不需要刻意說謊。

“如果沒有什麼急事的話，這周過完再回去，明天帶你去個地方，新婚總得有個蜜月期，你說是吧？”

上揚的尾音，微醺的眼神，以及那酒香中的木質信息素，一切剛剛好。

遲星遠的心跳快了幾拍，眼睛也眨了好幾下，似乎對于霍明曜的改變他還總是不太習慣。

不習慣對自己太好的霍明曜。

許多新婚伴侶會有蜜月期，但他并沒有奢望過霍明曜會為他們這樣的婚姻考慮這種事情。

大概沒有希望，就不會有失望，而沒有期望，稍微有一點不一樣，就會令人受寵若驚。

隻能說在這場不平等的感情和婚約中，霍明曜占絕對的主導地位，而他隻不過是棋盤上的一顆棋子，任其擺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