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遲星遠說這句話的語氣和态度像極了當年拒絕他的時候。

柏哲逸怔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

這一回神，目光恰好瞥見了一抹銀光，他定睛一看，看見了遲星遠無名指上的銀色戒指，心下一沉，仿佛遲星遠接下來還沒說出口的話他都已經猜到了。

果不其然，與此同時遲星遠也開口說話，“我和他要結婚了。”

雖然沒有說出對方的名字，但柏哲逸不用猜就知道這個他代表的誰。

那一瞬間他的心情難以言喻，是震驚，是遺憾，是高興，是難過，還是什麼全都過了一遍。

許久，柏哲逸好像終于消化了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那我祝福你，遲學長。”

他閉上眼睛，片刻後又睜開眼睛看向遲星遠，“遲學長，我知道我這個時候說這句話可能不合時宜，但是不說的話我會後悔一輩子。”

遲星遠靜靜地看着他，等待着柏哲逸的下文。

“你和他并不合适，遲學長，我的意思不是說你配不上他，是他不配擁有你。”

“我——”

“學長你先聽我講完，你們兩人之間身份有别，家世也不一樣，雖然在我眼裡這些都不是問題，但畢竟霍元帥的身份跟我也不一樣，他背後牽扯的家族利益更多，而且我也多少聽聞過，長老院有為其進行了信息素匹配，已經有匹配度最高的Omega……”

說到這裡的時候，柏哲逸小心翼翼地看着遲星遠的神情變化。

但對方表現的很冷靜，似乎對他所說的事情早就一清二楚一樣，沒有太大的反應。

也是，他們都已經要結婚了，該說的該問的之間也應該說清楚了吧，他自己到底還在希冀什麼？

“遲學長，我隻有最後一個問題，你有沒有問過他到底為什麼要跟你結婚？”

柏哲逸一系列理性的分析，條理清晰，也沒有咄咄逼人的态度，卻句句讓遲星遠聽得啞口無言。

遲星遠當然問過，也得到了答案，協議婚姻，各取所需，但他卻飛蛾撲火般，明知前方危險，卻還是忍不住想要前進去探索。

他不打算告訴柏哲逸真相，如果知道他們之間存在這樣不平等的條約，一定會勸他。

遲星遠思索着，沉默着，柏哲逸卻在這陣短暫的靜默中自我清醒和理解。

“我明白了，遲學長。”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也會永遠支持你的。遲學長，你記得一點，你的身後永遠有我！”

遲星遠的喉間一陣酸澀感，他也分不清這個時候對于柏哲逸的話是被觸動，還是怎麼了，有種想哭的沖動。

但也隻是沖動，畢竟感情并不是隻有感動。

抑制住自己的這股情緒，遲星遠清醒又冷靜地說道，“哲逸，謝謝你。但我也有話想對你說，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我可能永遠都無法接受你的心意，我不希望你一直等待着虛無，這對你來講不公平。”

柏哲逸輕咬了下下唇，似乎在強忍着什麼，最後他還是沒有說出來，隻是微微一笑，“沒關系，遲學長，無論有沒有那一天，那都是我的個人選擇。”

遲星遠深深地看着他，好似這樣能從對方眼中看到那股執拗。

也許在情感方面，他們倆的這一點也算是極其相似了。

他偏開臉，輕聲道，“送我回去吧。”

兩人之間的氣氛第一次如此的壓抑。

柏哲逸也沒後悔他自己把那些話都說出口，他憋了很多年，今天說出口反而感覺輕松多了。

“好。”

與此同時，江穆獨自駕駛着穿梭機漫無目的地行駛着，副駕駛座上還擺放着疊得整整齊齊的一件外套。

這是難得連續加班加點一個月來的休息夜，他本該是回到自己的家裡好好休息放松下，但不知為什麼，他不想回去。

今日的天氣不錯，夏月即将過去，交替的秋月來臨之際，天氣除了冷一點外，就幾乎很少下雨。

晴明的夜晚伴随着寂寞，成熟男人戴着一副金絲框的眼鏡，眼鏡遮住了他的神色。

這樣的夜晚很适合到清淨的酒吧裡點小酌幾杯，江穆以前也這樣的經曆。

身為帝國研究院最年輕的院長，無論是家世，還是長相，還是S級别Alpha的身份，哪一點都足以讓他在人群中脫穎而出。

江穆從不缺追求者，隻是沒有哪個追求者讓他真正的注意過。

偏偏注意到那位從未追求過他的人。

遲星遠的那枚銀戒像是在他腦海中蓋了章，總是會讓他莫名其妙地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