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穆聞聲停了下來,微微側首看向後方,像是在等待着對方。
喝醉的江黎不太安分,還想手舞足蹈地比劃着什麼,但都被江穆巧妙地制止了,看起來乖巧安靜地靠在對方的身上。
遲星遠果斷上前幾步,“江院,他剛剛說的那些話——”
沒有等待遲星遠将話說完整,江穆就明白他要說什麼,直接打斷了他,“我說了,今晚這些話我會當作從沒聽到過。”
遲星遠總算吞了顆定心丸一樣“嗯”了一聲回應。
江穆的手搭在門上的時候,動作又停了下來,他自始至終保持着背對着遲星遠的這個姿勢。
聲音透着他的成熟和冷靜,“如果你真如他說的那般有實力,我想你不會一直待在基礎培育室的,而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
一語成谶,這是後來江穆回想他與遲星遠初相識的那一天所說的話應驗了。
說完這句話,江穆帶着江黎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回頭看着餐桌上還剩下不少食物,遲星遠卻半分胃口都沒有,一刻都不想多留。
江穆前腳帶着江黎剛離開,遲星遠也跟着離去。
隻是他剛踏出格洛裡斯餐廳的大門,身後有急促的腳步聲追了上來,服務生的聲音也随之響起。
“先生,先生,請等一下,您的外套落下了。”
遲星遠低頭一看,這一件是江穆的外套。
剛才走得急,他也沒仔細去看那獨間裡面有什麼落下的東西。
但遲星遠清楚地記得,進門的時候就看見江穆的外套挂在邊上。
而他之所以不會認為這是江黎的外套,是因為江黎和江穆的風格完全不同。
江穆的衣衫幾乎是千篇一律的樣子,幾乎一眼看去就知道這件衣服是他的,不會是其他人的。
他禮貌地對着服務生說道,“抱歉,這件外套不是我的。”
“啊,不好意思……”服務生欲言又止,她想了想,但最終還是開口請求遲星遠道,“這件外套應該是其中一位先生的,您跟他們一起吃飯,都是認識的人,能不能麻煩您幫忙将外套轉交給他?”
遲星遠沉默了。
按理說,格洛裡斯作為一家經營多年的餐廳,這種事情絕非第一次發生。
顧客落下的東西應該是聯系顧客本人,或是等待他們回來取更為合理。
但江穆應該不容易聯系到,他的私人信息一般是不會登記在這樣的餐廳裡。
而為了一個外套折道而返,也許江穆也不會這麼做。
但這跟他又有什麼關系呢?
見遲星遠隻是垂眸看着那件外套,不再說話,服務生有些犯怵。
眼前的男人雖然長得漂亮,看着也溫和,但沉默的時候透着一種冷漠和拒人千裡之外的感覺。
服務生牽強地笑了下,“先生,不好意思打擾您了,這件外套我們會收起來,等那兩位先生回來取。如果您能幫忙轉告一聲,那就太好了。”
話音剛落,遲星遠緩緩地擡眸看向服務生。
“麻煩幫我找個袋子裝起來吧,我轉交給他。”
“唉——”服務生差點兒沒反應過來,等緩過神來的時候迅速地找來袋子将外套整齊地疊放和裝到袋子裡。
“先生,謝謝您。”
提着江穆的外套乘坐上了穿梭機,遲星遠仍處于一種對于今日過得太過于虛幻的感覺,從江黎出現的那一刻起,注定他在研究院裡的日子不再是那麼的平靜。
但等待遲星遠的還有另一場他也沒有預料到的暴風雨。
遲星遠剛推開公寓的門,裡面的燈光是開啟的,隻見霍明曜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低頭認真翻看着他沒有收起來的書籍。
随着關門聲的響起,遲星遠不自覺地抓緊手中的袋子,呼吸也跟着慢了半拍。
聽到動靜,霍明曜才慢條斯理地将手中的書合上,依舊坐在沙發上,長腿交疊,看向遲星遠的時候眼睛微微一眯,随即又轉向屋子裡牆上的老式挂鐘。
時間正好指向了十一點鐘。
“去哪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語氣平淡,不喜不怒,讓人難以分辨他此時的心情如何。
但霍明曜是個喜怒無常的人,前一面可能對着你微笑,後一面則可以将所有的怒火都集中在你身上。
仿佛有那麼一瞬間,遲星遠覺得時間倒回到霍明曜凱旋歸來的那晚上,也是一樣的時間地點。
隻是今天的語氣要比那一天和緩了不少,也沒帶着慣有的譏诮。
遲星遠如實地回答,“和同事去吃飯。”
回答完,遲星遠按部就班地将東西都一一地擺放回原位,除了今天手上多出來的那個紙袋,隻能暫時将它暫時擱置在儲藏櫃之上。
遲星遠在生活方面上多少有些強迫症,家裡的東西都有固定的位置,使用之後他都會習慣性地将它們放回原位。
無論是霍明曜是否在,都不會影響到他進屋之後的每一個步驟,除非對方像那天一樣強行地打斷他。
聽到遲星遠的回答,霍明曜挑了挑眉,揚聲重複着,“哦,和同事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