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槐安其實有些慶幸,現代的通信設備還不能瞬間傳送人類,否則他和奚流分手的原因很可能不是奚流膩了,而是哪怕他很喜歡和熟人待在一起但也是需要一點私人空間的。
感謝現在是一個手機兩端的人還不能觸碰的時代。
沈聞楓想着,翻了翻沈語秋的消息列表。
沈語秋的聯系人少得可憐,隻有枕槐安、江殊彥、奚流,以及雖然并不需要但還是設了置頂的沈聞楓。說來也好笑,身為親生母親的沈紅葉并沒有沈語秋的聯系方式。多虧了她沒有,沈語秋不會收到她的威脅,那個楊邵也隻能騷擾沈聞楓。
說是騷擾,對方其實并沒有做出什麼不禮貌的事,甚至非常有邊界感。在沈聞楓主動提出加好友之前,一直是借沈紅葉的賬号轉述,加上之後也隻是隔段時間發兩句噓寒問暖的形式話。至于沈聞楓為什麼要主動加他的好友,倒不是被打動了。
上一秒還在辱罵威脅,下一秒突然禮貌謙遜。沈紅葉那邊删記錄删的辛苦,沈聞楓這邊看的也挺驚悚的。或者說惡心。
手機再次亮起,沈紅葉三個字出現在屏幕上,以前是媽媽,後來是沈紅葉,倒不是沈聞楓把備注改成了姓名,隻是沈紅葉的昵稱用的就是本名。
好像自己特地給她備注了一樣。
沈聞楓不太喜歡,但要是為了這個特地把備注改成什麼像陌生人網名一樣的東西,倒才是真的多此一舉。
沈聞楓劃去消息提醒的紅點,正打算像之前一樣無視掉,眼睛好像瞥到了“會考”兩個字。他點開消息框,确實沒看錯。
“你們月底會考吧?回家住兩天嗎?正好那周六元旦。”
沒有威脅,也沒有辱罵。這麼說來,最近沈紅葉發來的消息平和了好多,平和到讓人惡心,可能是遇到什麼大好事了吧。
沈聞楓看着那小小的消息框,他想:人類真的是一種很賤的東西。
越是明知道得不到的東西,越是控制不住的去追尋,隻需要那麼一點點的好,就能把一層疊着一層的傷疤遮起來。
遮起來又怎麼樣,再掀開就是了。
身上的痛可以被遮住,一次次的失望絕望可以被遮住,但小秋臉上的淚是什麼都遮不住的。
想想也不過就是那個楊邵告訴她會考時間,讓她這個母親來關心關心孩子,借機喊他們回去。至于回去之後等着他們的是什麼,沈聞楓沒辦法往好處想,所幸也不需要想,反正他們也不會回去。
可有些東西,就像是遊戲裡的關鍵節點,注定繞不開、躲不掉。
男人付過賬,接過裝着蛋撻和杯子蛋糕的袋子,沒有轉身出去,而是環視一圈,确認店裡沒有其他客人,才試着向吧台後的小店員搭話:“請問你是……沈語秋嗎?”
沈語秋不着聲色的打量着男人,看起來三十多歲,穿着打扮地很幹淨,語氣也很禮貌,看着不像是什麼壞人,可也不像是沈語秋應該認識的人。
他臉上不自覺地帶了點警惕,問:“我認識您嗎?”
見沈語秋說不認識,枕槐安橫跨半步,半遮着沈語秋:“請問有什麼事嗎?”
周末的上午不忙,沈聞楓聽見動靜,也從後廚出來,眼神和陌生的男人對上,對方很快又把視線移走。
男人的視線回到沈語秋身上,沒有打量,沒有不懷好意,看起來隻是出于禮貌在對話時看向對方的視線。
“不好意思,我也沒想到第一次見面是這種情況,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楊邵。”他轉頭看向沉下臉來的少年,面上仍帶着微笑,說出口的問話卻是陳述句,“你應該就是沈聞楓吧。”
沒等沈聞楓懷疑,楊邵再次開口道歉:“這次是我冒昧了,抱歉。”
沈語秋被沈聞楓拉着後撤到牆邊,枕槐安站在原地沒動,但孩子們的反應讓他也不得不對這個叫楊邵的人警惕。對着這樣明晃晃的敵意,男人不僅不惱,反倒主動後撤兩步拉開距離,繼續解釋道:“我沒有刻意調查你們什麼,也不是故意來找你們的,确實是碰巧。剛才聽這位喊你語秋,你又穿着十一中的校服,才猜想是不是你。真的是碰巧。”
他的視線示意向枕槐安,又回到沈語秋身上穿着的校服外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