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局就定在東盛高科隔壁的華宇酒店,陳劍隻拎了一箱白的,牟總擰了擰眉,覺得這酒規格太低。
“大前年和他吃過一頓,就喝的這個,酒量不錯。”
“這麼大的客戶,你就大前年吃了一頓,也好意思說?”
牟總是在怪他客戶維護不到位。
“前年還和他們副總喝過一頓。”
“你看呢?”這話問的是何笑笑,畢竟她認識顧羨之。
何笑笑擡腕看了眼時間:“我讓人送來。”
姐夫和他有生意上的往來,清楚他的喜好,還好來之前問了一嘴。
少頃,陳劍就接了顧羨之進包房。
他事先并不知曉她會來,所以看到她的時候饒有興緻的喚了一聲:“笑笑~”
那天在夏黎家,她的那句“顧總貴人事忙,記不得也正常。”擺明了是在生自己的氣,現下一聲“笑笑”至少能稍稍緩和一些。
何笑笑露出商業微笑:“顧總。”
其實送冷吃兔那天晚上,姐姐就給她打電話細說了一遍當晚的事情,也說了顧羨之請她代為轉達自己的歉意,他隻是沒認出來,并不是真的忘記了她。
牟明麗叫何笑笑來今天的飯局就是為了拉進兩邊的關系,何笑笑正是想着他心裡有歉意,多少會賣自己點兒面子,才敢來今天這頓酒局的。
“顧總,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公司部的牟總。”
“牟明麗。”
“顧羨之。”
三兩句寒暄後,衆人落座,主位自然是留給顧羨之的,牟明麗主陪,坐在他右手邊,何笑笑則挨着自家領導。
來之前陳劍就跟她說過,自己帶了兩個能喝的,讓她放心,隻管談事兒,喝酒有他。
可上了酒桌兒,一杯不喝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三杯酒下肚,對方副總就開始回憶起前年那頓酒,明裡是感謝他們燕城銀行關鍵時候幫了一把,暗裡則是譏諷了他陳劍眼光差。
牟總陪了兩杯,很快就找了個機會把話題往何笑笑身上引。
說起她當初是如何如何力保東盛能翻盤,為了過風控那一關,又去找了謝斌幫忙,明面兒上是誇她眼光好,實際還是讓顧羨之别忘了這份雪中送炭的情誼。
顧羨之知道她在貸款的事情上幫了些忙,但并不知曉這件事情的内情,他面上沒有漏出絲毫破綻,繼續同衆人推杯換盞,但腦子裡已經在飛快的回憶當年事情了。
那時候的東盛内憂外患,易主、破産、核心技術流失的消息滿天飛,資金鍊險些斷裂,關鍵時刻燕城銀行受理了他們的貸款,但因為核心技術團隊集體出走這個問題,被卡在了風控關,就在這時候夏黎找到了他,說是以前學校的一個師兄謝斌願意給他們提供技術支持,隻是要求技術入股。
彼時謝斌已經是科技新貴,有了他的加盟,東盛就有了新的機會,所以他當即便答應下來。
他一直記着夏黎的這個人情,所以在生意上對老曹多有照顧和傾斜。
沒想到這件事情的背後竟然是何笑笑幫的忙。
顧羨之看她仰頭又是一杯,手卻下意識的摸了摸腹部,略微蹙眉,随即打斷了副總:“老周,你别光盯着何總呀,去敬一敬陳總。”
看這情形,牟明麗心覺事情已經妥了一半了,拉了何笑笑坐下,噓寒問暖一陣關心,話裡話外她胃不好,自己代她敬顧羨之。
商務宴請吃不了太晚,十點不到也就散了。
出門的時候瞧她臉色不大好,顧羨之問了她兩句是不是胃痛,她隻搖了搖頭,瞄了一眼牟明麗他們。
曉得她是想避嫌,他便沒再多說什麼。
等送走了衆人,她便打了個車直奔醫院急診。
其實也就喝了半斤,不知道是不是生理期的緣故,絞痛的難受。
要放以前,她肯定回家悶頭睡一覺,忍忍也就過了。
但自從去年喝的胃穿孔,差點兒丢了小命,她再不敢輕視胃痛。
出租車在馬路上疾馳,她蜷縮着雙腿忍受疼痛。
淚液不自覺的滑出眼眶,不是她想哭,是痛的太難受自然分泌而出的淚液。
她抽出紙巾擦了擦,不成想把一隻眼睛的隐形眼鏡給擦掉了。
這一隻看得清,一隻看不清最容易頭暈,她幹脆把另一隻也扔了。
手機不停的振動,她已經挂斷了兩次的陌生号碼又打了進來,或許真有急事呢。
“喂。”
“是我,你在哪兒?”
是顧羨之。
她打了個嗝。
那頭繼續問道:“胃痛了?”
“嗯。”
“在哪兒?”
說不說呢,說不說呢,說不說呢?
司機緩緩刹車:“到了。”
她點開微信,付了車費,急診室救護車的聲音傳進聽筒,顧羨之問了兩遍哪家醫院,她才重新擡起手機:“三醫院。”
去年胃穿孔就是在這兒住的院,急診科醫生調出病例讓她去挂水,小護士竟然認出了她。
“你又來了。”
“是呀~”
“還是要注意哦,你還這麼年輕。”
“有那種喝酒喝出癌變的嗎?”
“怎麼沒有。”
“啧啧。”她啧啧兩聲,整個人都趴在了扶手上,好像蜷縮起來能夠緩解疼痛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