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們在副本裡也是有任務的。”知道左謙沒大礙,她盤腿坐下,“我們的要求是每晚去戲樓吃香灰續命,不然的話第二天就會變虛弱。我和左謙決定一人吃,一人不吃。”
怪不得呢……安枝妍當時路上走兩步咳嗽一會。
左謙也安慰她就快好了。
“所以結果是……?”
“結果是,我在副本的幾天身體越來越虛弱,但在剛剛卻最先恢複意識,啟動了左謙放在我這裡的道具。”
“後來我不是一直被左謙攙扶着行動嘛。”她思考了一下,“我覺得我們這個實驗很成功,既保證了正常情況下我的虛弱狀态不影響到其他人,又保證了不會被同化成怪物。”
“好像還挺有道理,你說服我了。”
“有聲音。”我哥突然開口制止我們的聊天。
有人在過來。
他一聲令下,我們都沒再敢說話,隻是跟着我哥的視線望着腳步聲響起的那處。
而随着腳步聲的逼近,一個眼熟的身影從祠堂後轉出來。
沒錯,眼熟。
甚至于,我們早上才剛剛見過。
而且,在剛剛千見相死前的坦白裡,我們意識到,這個人似乎比千見相更可怕。
“竟然一個沒少?”
他喃喃自語,我卻聽的真切。
那藥鋪掌櫃還穿着清晨見面時的裝束,脖子前多挂了尊菩薩像,粗布衫下擺也多了些暗紅色污漬。
“所以,是你告訴千見相肉菩薩的事對嗎?”我鼓起勇氣質問他,“包括他要肉菩薩拿來幹什麼你也知道!”
“我自然知道誰在我這裡抓了藥,又做了什麼。”
他承認了。
“比如,當歸補血,可補的是誰的血呢?”他邁步的節奏和輕撫胸前菩薩像挂墜的節奏重合,“上個月李寡婦來抓堕胎藥,用的是她婆婆的八字抵賬……”
“哎呀,每個人的事,我都記得的。”
他聲音漸低,如蛇信吐息,卻着實令人不寒而栗。
分明在下絲絲細雨,藥鋪掌櫃周身三步内卻滴水不沾,就連發尾也沒有雨滴落下。
我終于意識到,從這裡開始,才是真正的s級副本。
而絕不是什麼爸爸救女兒的玩笑戲碼。
“夏梓瞳,退後。”
我哥示意我往後站站,他手裡的金光瞬間砸過去。
可這次結果和之前的每一次不同。
金光包裹住那掌櫃後,竟無事發生。
那藥鋪掌櫃也好像感受不到一樣,隻慢慢悠悠地保持着自己的步調,繞到祠堂内的隐蔽處。
正是那尊肉菩薩在的地方。
他把那尊菩薩搬到原先放兩具紙紮人的太師椅上,接着。
“不渡衆生苦,隻憫心頭欲呵!阿彌陀佛……”掌櫃搓着粗黑的手指,虔誠朝着那尊被藏起來的怪異菩薩像拜了三拜,接着把肉菩薩捧住,直直朝着我們幾人走回來。
他懷抱的肉菩薩像比清晨我所見的那尊腫脹數倍,原是悲憫表情的神像竟變得像快意。
上官淩化光為劍,朝他刺去。
卻被一道金光及時攔下來了。
是我哥出的手。
“别動欲念。”掌櫃沒躲,隻直直看向上官淩,“你每動一次救人的念頭,這尊歡喜佛就多長一顆牙。”肉菩薩應聲咧開嘴,那口腔裡竟已經長了三顆幼小的乳牙。
上官淩收劍,退後幾步。
“你……你來做什麼?”安枝妍雖然害怕,卻死死将失去意識的左謙護在身下,“你不許動他!”
“别怕,我隻是來收藥的。”藥鋪掌櫃捧着那尊餍足的肉菩薩,将腦袋歪出個明顯超出了頸椎極限的程度,“人心中的欲念,是味上等的藥材。”
他渾濁的黑眼珠一一掃視過我們。
“你們都有欲。”
安枝妍冷冷瞪着他,反問,“難道你沒有嗎?你敢發誓你從出生到現在以來從來沒□過嗎。”
我呆滞。
大妹子,俗話說話糙理不糙,但是這話是不是有點太糙了。
我感覺這幾天産生的,對于她的清冷女神印象稍微出現了裂痕。
“我當然有。”他垂眼,手指拂過那尊邪菩薩,問了個好似不相關的問題,“……對了,你猜小藥是怎麼死的?”
無人回應。
“哎呀,誰來當我的下一味藥呢?”
我隻覺得渾身發涼。
“你。”他伸手,指的卻是我哥的方向,“你的欲念最重。”
“便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