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長脖子聞了聞，是人的味道，和他在六樓聞到的一樣，樓裡真的有人。

想到這，小喪屍突然又垂頭喪氣起來，隻是不知道那個人類吃了沒有。

見小喪屍不咬人也不鬧，刺頭反而撓頭，“這怎麼辦，綁起來不？這麼聽話，不會是智障吧？”

刺頭舉起槍杆怼怼小喪屍，然而小喪屍非但沒有反抗，反而低下頭在他的槍杆上嗅了嗅。

“是……霧氣。”小喪屍認出來就是他們炸得街道上滿是四肢，雖然他喜歡人類，但是他非常讨厭有人弄亂他收拾幹淨的街道。

小喪屍的低語在兩人聽來隻是瘋狂的吼叫，眼見着小喪屍舉起爪子，刺頭趕緊抽出繩子老老實實把人綁他綁了起來。

小喪屍劇烈反抗，很久才綁好，刺頭靠在椅背上擦汗。

“哎，也不知道，老大讓咱們綁這東西幹嘛，直接炮轟得了，麻煩死。”

小喪屍被綁得溜直，像根大蔥，因為太長，還露出半截大腿垂在半空。

刺頭實在不知道怎麼讓他坐起來，喪屍的身體硬得跟石頭似的，一點都不柔軟。

直升機飛到城邊上，才慢慢放緩速度，最終停在一座廢棄工廠中。

小喪屍被帶下直升機，才發現，城市邊緣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高牆圍住了，圍成一個圈，把他們都關在裡面。

這座廢棄工廠地處偏僻，喪屍初爆發時人就跑光了，也就更沒有喪屍在這裡遊離，比起其他地方，相對安全，不會被喪屍打擾。

可是，來到這裡的小喪屍還是察覺到了不對的地方，這座工廠出奇地安靜，可是卻有很多喪屍的屍體。

小喪屍對此非常熟悉，這讓他想到自己的倉庫，那裡就有很多喪屍，不過大多數是活着的。

院子裡喪屍的屍體推在一邊，和泥土融為一體。

走進工廠，最中心擺着一張床，潔白的床單前站着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

小喪屍歪起腦袋，不知道這群人類要幹什麼。

“老大，活喪屍給你帶回來了。”刺頭推倒小喪屍，“不過，可能是個智障，估計沒感染的時候就是個傻子。”

聽見聲音，白大褂的醫生回過頭來，眼鏡上的鏡片閃着寒光。

“智障？”醫生推了推眼鏡，似乎很有興趣。

“他沒有攻擊性，估計隻是個低階。”

他朝着小喪屍走來，細細揣摩那張臉。可即便小喪屍接觸的人類不多，他仍然從這個白色衣服的人身上感受到了不舒服。

鋒利的刀刃劃在他臉頰上，用力，劃破，流出黑紅色的血。

看到血液顔色，醫生似乎是歎了口氣。

而小喪屍這時才注意到那潔白的床上躺着一個人。

不，是一個喪屍。

那個喪屍穿着白色的病服奄奄一息。

小喪屍低吼，嘗試喚醒床上的喪屍。

“發生……了什麼？”他一着急吼叫聲就更大，醫生走過來捏住他的下巴。

病床上的喪屍沒有回複他，隻有醫生用審視的眼光看向他。

“先關起來吧。”醫生臉色疲憊，但眼睛裡是擋不住的狂熱，說完他就拿着手術刀繼續處理床上的喪屍了。

“壞人……壞……”小喪屍低吼着被關進工廠的聯排宿舍裡，空間窄小，有一扇窗戶能看到外面。

小喪屍透過窗子看到醫生正割開那隻喪屍的皮膚，他同樣具有鮮紅的血液，隻不過那血液中透着黑色。

黑紅浸潤了潔白的布料，醫生更加瘋狂，燈光放大了他可怖的嘴臉。

那隻喪屍哀嚎着，卻無法掙脫，折磨持續到後半夜，醫生才終于困倦離去。

皎潔的月光從天空洩露，小喪屍徒手拆掉窗戶上的鐵欄，爬了出來。

他下意識走向床邊的喪屍，那隻喪屍的傷口并沒有縫合，直白地露在外面。

直直躺在那沒有動靜，可是等小喪屍靠近了，卻從床單下突然伸出一隻手抓住小喪屍的胳膊。

黑黑的指甲陷進肉裡，在小喪屍的胳膊上摳出五個洞，黑色的血液順着指甲滴落在地上。

小喪屍感覺不到疼痛，但是卻吓了一跳。

“我……救你……”小喪屍準備抱起他，然而他卻突然吼出聲，吵醒了别人。

慌亂之中，小喪屍想要抽出胳膊逃跑，可是卻被那隻喪屍攥得很緊，他隻好将新長出來的手臂再次折斷，拔腿就跑。

沒有回頭，一直跑一直跑，他很害怕，因為，他在那隻喪屍身上聞到了人類的味道。

喪屍怎麼會是人類？

小喪屍向着喪屍群的位置一路狂奔，最後體力耗盡跌倒在陌生的小巷子中。

直到暴烈的陽光再次照耀，小喪屍清醒過來。渾濁的眼珠轉了轉，而斷掉的手臂已經重新生長出來。

他躺在水泥地上，隻覺得一陣清香傳入鼻子中，他立刻警覺，那是人類的味道。

他轉頭，一隻喪屍端坐着，而眼睛正盯着他。

灰得中毒一樣的皮膚，被撕扯得破爛的衣裳，脖子歪倒一邊。

他又嗅了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人類怎麼會是喪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