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貞卻隻當收了個小弟,笑道:“好倒卻好,怎奈男女同行,多有不便。”
“某雖道法淺淡,也能變幻,待某變來。”青哥擺出一個造型,高喝,“引清風,搖身化變!”
拿着祥雲木闆的道具組再上來,擋住半個舞台;席玉麟貓着腰回了後台,穆尚文跑了上去,在锵锵聲中登場了。
他一下場就找到馬師兄,兩人耳語幾句,躲到一邊去了。霍眉是第一次看白蛇傳,看得津津有味,沒注意他們在做什麼。隻見許仙一手擋在額前做擋雨狀走上了台,是劉洪生那邊的演員,面貌儒雅。
白素貞探頭望着。小青嬌俏的嗓門亮出來了,搖着她一隻手,“他是哪個嘛?”
“他——他就是桂枝羅漢呀!”
第二折戲落了。
第三折戲沒什麼看頭,在霍眉看來,不打架就不好看。而第三折戲的主要内容就是幾人都在船上躲雨,白素貞和許仙都不好意思打聽對方,靠小青和艄公的對問對答把信息套出來了。事後許仙借傘給二人,約定明日在此地還傘,就此結下緣分。
第四折戲叫扯符吊打。
席秉誠扮演的蝦蟆精上場了,披着個墨綠色的外套,屈着腿搖搖擺擺地走路,引起了底下零星幾聲笑。他化名為王道陵,将寫有鬥口星君的符交給許仙,叫他悄悄貼在白素貞頭上;許仙卻将此事說破了,導緻符沒起作用。
白素貞十分生氣,叫小青把蝦蟆精抓來見她。
穆尚文跑下台了,席玉麟扭着席秉誠便上去了。
怪不得席芳心要單獨輔導穆尚文,她這一段沒給霍眉留下什麼記憶點;許仙那股欲言又止、猶豫不決的勁兒其實拿捏得不錯,可霍眉還是最喜歡看席玉麟和王蘇同台。第一席玉麟最好看,要他的模樣才配白娘子;第二席玉麟最會眼神拉絲,而白娘子壓根兒不理他。
蝦蟆精咕哝道:“梭老二兩根呐。”又惹起台下一陣笑。
“我當何人,卻原是蝦蟆大仙。”
“不敢大仙,小道士,小道士。”
霍眉是第一次認真看席秉誠的戲。席秉誠平日裡很有大師兄的派頭,扮起醜角卻是畏手畏腳、縮頭縮腦,人前十足窩囊人後卻要嘀咕幾句,已不是一句演技精湛可以形容的。
“小青,與大仙擺座。”
青哥把張凳子咚地杵到他面前。蝦蟆精吓得一蹦,甩袖子又落回地上蹲着,“娘娘金駕在此,小道士立而候赦,不敢坐。”話音尚未落,青哥就是一聲大喝:“叫你坐下!”
慌忙之下蝦蟆精想往凳子上坐,屁股卻在邊緣一滑,雙腿直伸坐到地上。
青哥上前一步,又是一聲暴喝:“做啥!”
蝦蟆精又站起來。
白素貞自始至終都坐在椅子上喝茶,姿态優雅,喚回青哥,隻像女主人叫回她往前亂撲的惡犬。青哥繞到她椅子背後,微微屈身,将下巴擱在她肩頭,眼珠上擡,死死盯着蝦蟆精。
“請問大仙,來我家中作甚?”
“隻因許官人說,娘娘你身懷六甲少精神......”
青哥突然很大聲地“嗯?”了一聲,白素貞仍看着蝦蟆精,隻向身後擺了擺手掌。青哥立刻抱拳低下頭。
蝦蟆精指了指青哥,一手擋在嘴邊對觀衆說:“要咬人!”
白素貞:“你可贈他什麼?”
蝦蟆精:“我贈他一道——”
青哥:“啥!”
蝦蟆精:“——安胎符。”
白素貞:“安胎符?為什麼上面有鬥口二字?”
青哥:“你講!你說!”
蝦蟆精做出很費解的樣子,搔着頭嘟哝,“這是咋個搞起的?”
青哥:“你說是咋個的?究竟是咋個的?”
“——這樣的,安胎符靈官符放在一起,隻因許官人要得慌,貧道就拿得忙,想必是拿錯了。我格外給娘娘拿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