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盼聽到這個名字還是會心裡咯噔一聲,他擡眸望着褚朝陽,片刻後,垂眸笑了下。他的話本就不多,談論到這類壓抑的話題就更少了,默默地接着揪出小劑子。
不過他還是挺喜歡褚朝陽說“咱們”的,這時候就顯得他們更親近一些,他比旁人都特殊一點。
“朝陽,你去洗手吧,來給我幫忙。”
“收到。”
夜色漸濃,風雪漸熄。
窗外是繁華的華燈高樓,他們的影子被一齊映在玻璃上,半透的。褚朝陽邊擀餃子皮邊盯着玻璃,徐盼專注地捏餃子,一會兒一個,一會兒一個,比他麻利多了。
褚朝陽至今不清楚他哥到底會多少技能。
在他的印象中,徐盼似乎什麼都會,有事找他哥,他哥總會有辦法解決。徐母健在時,他和徐盼都是偷面團捏小動物的存在,他哥會捏小鴨子小狗,放到陽台上,第二天就凍成冰坨坨了。
徐盼有段時間沒理發,額發有些長,搔的鼻梁癢癢的。他時不時用手背撥開,露出秀氣的眉眼,睫毛撩得褚朝陽心都化了。
“哥。”褚朝陽把面團小狗放到案闆上,“你猜這是什麼?”
徐盼很配合他,笑着故作思索:“有點難啊朝陽,猜不出來。”說是這麼說,他三兩下捏了個骨頭,粘在面團小狗的嘴邊。
完後,相視一眼,徐盼笑出了聲。
褚朝陽真覺着像做夢一樣,抛開外面那個看電視的傻子,他和徐盼已經好幾年沒有這麼和睦的相處了。
上一次還是徐盼自殺前的一個月,快過年了,同樣也是下雪天。
那會兒他們的關系又冷到了谷底,同在一個屋檐下,非必要不交流。
他想跟他哥有點交流,但特麼他爸扔給他的爛攤子鮮少能擠出時間,壓力大,有時候也會抽煙排解一下,徐盼看見了也不理他。
這就更讓他不爽了。
放在先前和徐盼沒鬧掰的時候,他哥肯定會把煙要過來扔垃圾桶裡,順便絮絮叨叨地說他幾句。褚朝陽也有點賤骨頭,真覺着被徐盼罵兩句挺好的,至少證明他哥關心他。
褚朝陽不是省油的燈,有的是法子招惹他哥。
“哥,你想走嗎?”
徐盼看他一眼,面無表情地淡聲道:“我想走你會讓我走?”
褚朝陽讓他氣笑了,走到餐桌前打斷徐盼剝蝦:“行啊,跟我結婚。”
“……”徐盼瞳孔縮了一下,嫌惡道,“褚朝陽你賤不賤啊,我是你哥。”
聽到這話,褚朝陽就像聽個沒心沒肺的陰間笑話,嗤笑一聲:“你現在哪裡還像個男的,你跟我結婚我就考慮考慮讓你走。”
有的是辦法能領證。
徐盼深深地望着他,歎了口氣:“你沒必要這麼做,咱倆之間也該斷了。”
“你和我斷了,難不成還打算和趙晔那個混蛋瞎搞?”
褚朝陽俯身扳過他的臉,挑眉怨毒道,“他早不要你了,你做什麼夢呢,還沒醒。”說着,他拿出手機給徐盼看消息,“人家都訂婚娶媳婦兒了,除了我誰要你,你還不知道珍惜我?”
徐盼愣了下,視線久久落在褚朝陽的神情,抿唇不語。
見徐盼這幅癡情的模樣,褚朝陽心裡更堵得慌。就算是塊冰,他也該捂化了啊,憑什麼這麼對他。
徐盼偏頭躲開,撐着桌子起身:“朝陽,差不多就讓我回去吧,你沒必要摻和我們之間的事兒。”
“‘我們’?”
褚朝陽拉住他的胳膊,不甘心地為自己辯白:“明明是我先喜歡你的,也是我對你最好,你為什麼就是看不見,總是偏心那些外人。現在趙晔都不要你了,你怎麼還執迷不悟——”
不知道那句話惹得徐盼不快,徐盼皺眉,瞥了他一眼:“朝陽,這事兒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褚朝陽心裡有怨:“對,我就是不如趙晔,我哪哪都不如他,我不如他畜牲,不如他不要臉——”
“褚朝陽你有病麼!”徐盼直接抄起桌上的盤子砸了,瘦弱的身軀因激動而顫抖,那雙含淚泛紅的眼睛怒瞪着他。
大概是惱羞成怒氣急了,說不過褚朝陽就用行動打斷。
所以這一局還是褚朝陽略占上風。
褚朝陽有種說不出的痛快,也抄起桌上的玻璃杯扔到地上,嗆道:“砸,接着砸。”
桌上的菜一半在桌上一半在地上,還有盤子的碎屑飛到别的地方。
一片狼藉。
徐盼不和他吵,上樓休息去了。
褚朝陽點了支煙,一點橘色的火焰在黑暗中閃了幾下,最終亮了起來,顯得如此紮眼。他湊近點燃,兩三口過肺的抽法吸完了一整支,直到吐出最後一口青煙才恢複了鎮定。
想到這裡,他就覺着胸口堵得慌。
徐盼見他有些出神,關心道:“怎麼了,困了?”
“沒有。”褚朝陽擠到他身邊,怨念又可憐:“哥,今天晚睡一會兒好不好?”
徐盼知道這個潛台詞,起身把包好的餃子擺在冰箱抽屜裡。朝陽在這方面挺上心的,給他一種很溫柔可靠的感覺,比起解決生理需求,更像是在負距離的接觸中增進感情。
他糾結道:“我幫你口。”
“好啊,求之不得呢。”褚朝陽起來前親了他一口,“我去看看牛腩炖的怎麼樣了。”
徐盼皺了下眉,叫住他:“朝陽。”
褚朝陽回過頭,對視幾秒就了然徐盼的意思,他哥認真地。
他笑着走近徐盼,低頭蹭了蹭他的額頭,用隻有他倆能聽到的聲音說了句葷話。
徐盼支吾着嗯了聲。
褚朝陽捏了捏他哥的臉頰,湊近撬開微張的唇親下去,能清晰地知道,徐盼是形式性的輕推一下,接着就包容的接納壞孩子的唇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