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的燈光将夜幕染成淺紫色,一片片雪花從窗外掠過,寒意凝成水霧。窗戶被拉開一條小縫透氣,鑽進來的氣流吹歪了煤氣竈上的砂鍋的水蒸氣,但濃郁的肉香并沒有因此消散。
褚朝陽拉開推拉門,徐盼沒有回頭,專心的将揉着面團。
他們說了今晚要包餃子。
“哥。”褚朝陽從身後抱住他,“怎麼不理我了?”
明知故問。
徐盼挺好哄的,讓他待一會兒就把氣消了,其實褚朝陽等他做好飯再來就行。反正徐盼也不會說出傷人的話,隻會去反省是不是自己哪裡不夠好,會讓自己慢慢習慣的。
會這麼想的人和趙晔差不多。
徐盼避讓得低下頭,把面團揪成小劑子,淡聲道:“朝陽,你先出去吧,陪客人。”
褚朝陽抓着他的兩隻手腕,貼着他的耳朵啞笑道:“他算哪門子的客人,要不是兩家認識,我管他幹嘛?”
這話說得真不近人情。
但合了徐盼的意思,他承認,他很沒出息地拈酸了,此時他的又很沒出息地歡喜。明顯是朝陽和他更親近,外面那位各項都比他拿得出手的少爺并沒有動搖朝陽。
“你松開。”徐盼用手肘碰碰他,語氣中帶着笑意,“玻璃看得到。”
“看得到就看得到呗。”
“……那你耽誤我的進度了,再這麼抱下去,晚上等不到餃子下鍋了。”
“你還真打算給楚瑜吃啊?”褚朝陽扳過下颌啄了他的唇,“盼盼,怎麼能麼像個受氣的小媳婦,誰都能欺負你。”
徐盼沒再反抗,由着朝陽親吻:“他說他兩天沒吃東西了,身上的錢全換成了一瓶酒,總不能餓着他。”
“你給他找些零食的墊墊,等會就吃晚飯。”
徐盼并沒有很讨厭楚瑜,覺着是自己小心眼沒出息。趙晔和他搞在一起又不是楚瑜的錯,不和他在一起,也會和張瑜王瑜在一起,不全怪他。
但當楚瑜把注意力落在朝陽身上就不行,他就接受不了。
即使清楚是正常的調侃交流,心裡還是忍不住咕嘟咕嘟冒酸水,不想朝陽的目光落在别人身上,有一種羞于啟齒的占有欲。要是讓朝陽知道他這麼想了,會笑話他麼……也未必會笑他,朝陽比他更像個大人。
最近一段時間他過得太滋潤了,和朝陽像是颠倒了似的,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想了想還是不說了,但徐盼還是有點不甘心,他決定給自己找付良藥。
他擡頭吻過去,用手肘壓着朝陽的脖頸加深,舌信子剛吐出唇就被朝陽吞吃吮吻。比往常夜裡動情時還要激烈,水聲啧啧的,他想要争搶上風熱情地去回吻,搶奪着對方空中的空氣。
等到親的暈暈乎乎了才分開。
親過了,徐盼心情就好了,嘴角的笑意得強強才能壓下去。
褚朝陽眯了眯眼,把他哥拽到身前,抵着腰緊緊貼合:“這就好了?”
徐盼有些不好意思,擡眼看着朝陽:“嗯。”
“盼盼吃醋就這麼吃啊?”褚朝陽往前擠了一步,包含欲望的嗓音醇厚低沉,像是一壇醉人的美酒,“點到為止?”
徐盼從耳朵到頭皮都麻了一下,垂眸呼吸漸重,一隻手藏在身後抓着流理台的邊沿。陶瓷冰涼的台面讓他緩一緩升騰的熱意,他羞怯地用腿内側蹭了蹭褚朝陽的大腿,“你想怎麼樣?”
他記得朝陽說過想在廚房裡做。
餘光飛快地瞥了眼玻璃門外,楚瑜并沒有往這裡看。
他抿了下唇像是下定了決心,推了推朝陽示意他留出距離,扯下運動褲繩結的同時單膝蹲下。可還沒完全張口就被朝陽架起來,俨然是被他驚了一下。
徐盼的底氣和決心挺脆弱的,要是朝陽不想要,頃刻間就坍塌碎一地。
在那種事兒上,大多時候是朝陽做前戲為主,他負責躺在床上爽就行了。偶爾主動幾次,朝陽也是半道把他拉開,說是舍不得他在地上跪着。可做起來的時候,他也舍不得少用一點力氣啊,他很難不去揣測是否被朝陽嫌棄了。
徐盼讪笑着找詞兒:“我錯了……我就是想試試,之前咱們在床上都是你幫我,所以我想……”
褚朝陽剛剛有些晃神,今天一整天都不怎麼在狀态,他盯着徐盼赧然地說完這番話,沒頭沒尾地問道:“你愛我麼?”
“愛啊、最愛你了。”徐盼本能回答。
褚朝陽哼笑一聲,神情如常:“那就行。楚瑜是個大喇叭,要是被他看見了,到時候可就得鬧得人盡皆知了。”他拿專心等酸奶的楚瑜編了個理由。
接着問道:“你對陌生人都能麼好,為什麼對我不好?”
“哪裡不好了?”徐盼一愣,他幹什麼都先緊着褚朝陽。
“偏心。”
“偏心誰?”
“外人。”
徐盼望着他的眼睛,瞳孔中的紋路清晰可見,目光灼灼認真。他曉得褚朝陽是打着玩笑的幌子說真話,他就是個普通到随處可見的男的,沒什麼讨人喜歡的本事。
除了褚朝陽,誰會能麼愛他。
……可他沒有拿得出手的來相配。
褚朝陽在等徐盼回答,他對他哥總是有着特殊的耐心。不耐心也沒有辦法,徐盼在這方面謹慎膽小,稍有變動就立刻縮回觸角,回到并不堅硬的殼裡。
他循循善誘,眼神溫柔。
“哥,你非要把我往别人身邊推?”
“我沒有……”徐盼下意識否認,剛開口就沒了底氣,他微微側首,餘光能看到在客廳擺楞電視的楚瑜。
把朝陽讓給這樣的人?他不想,即使楚瑜是比他強的。别的人無所謂,讓就讓了;但涉及褚朝陽,他不得不謹慎。
徐盼再次發問,沒了溫和的模樣:“那你呢,你喜歡楚瑜麼?”
褚朝陽實在繃不住笑出了聲,兩世為人,兩次都被徐盼問這種問題:“我向來不相信一見鐘情,那是最下流的見色起意,翻來覆去都是□□裡的那些事,惡不惡心啊哥。”
不至于吧,徐盼略微吃驚地看向他。
褚朝陽哼笑:“他和趙晔是一類人,咱們理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