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方鸢死了?”女妖訝然。
“如此虛情假意,當真是與你那好阿爺一模一……”
男子話還未說完,女妖反手一個掌掴,男子失衡跌坐在地,女妖厲聲道:“不準你辱我阿爺。”
“哈哈哈,辱你阿爺?你不是早已知曉,你我婚事,便是他一手促成?”男子蹒跚着站了起來,失魂落魄,道:“那你可還知,便是你口中的阿爺害死了我的鸢兒!?”
說着,男子怒目圓睜,睚眦欲裂,額頭的青筋凸起,雙手猛地掐上女妖的脖子,吼道:“你怎麼還不死!憑什麼我的鸢兒如此薄命!?”
“你我,當死生不複相見才對!!”
女妖不作還手,隻憑男子掐着連連後退,後背抵上法陣,燙出了膿血和黑煙,哭嚎道:“好個死生不複相見!!”
女妖怒氣飛漲,雙手又化作野獸利爪,拂袖一揮打掉男子的手,碩大的掌就要拍上男子的面門。
徐枳也立時一揮衣袖,一根晶瑩的絲線從袖中飛出,穩穩纏繞在男子腰間,将男子拽出法陣。
然妖物的利爪将将擦過男子的臉,男子的臉上赫然三道口子,血肉模糊。
“常茂,護好吳辛!”
徐枳也邊喝,邊持劍朝女妖刺去,女妖稍一側身躲過,翻身念咒,身前立時翻土而出幾具腐屍,猛朝徐枳也撲去。
徐枳也遂把利劍朝空中一擲,擡手結印,口中念訣,利劍在空中翻騰,畫出一道靈符:“土相!起!”
腳下土石翻滾,破出無數深坑,土石翻滾着化作泥藤,沿着腐屍的腳攀身而上,扼住其咽喉,又翻上腐屍頭顱,如同千斤之鼎,須臾将腐屍按拽入土石深坑中。
“常茂,擺陣!”徐枳也退出法陣喝道。
兩人一個騰躍,迅速在法陣東西兩個陣位坐定,徐枳也祭出利劍,常茂叱動符箓,兩人口中皆是念念有詞。
頓時院子上方雷鳴電掣,狂風呼号,刹時間,一條金色巨龍撥雲破空而出,周身浮動着紫色的雷電,口中霧氣騰騰,巨龍一聲吟嘯,伸出一隻巨爪直直朝女妖頭頂砸去。
饒是如此,那妖物竟沒露出半分懼色,隻仰天長嘯,口中念訣,召出無數腐屍迎擊巨龍緻命一擊。
喬苑珠隐在角落,仔仔細細看着這場混戰,隻一瞬間!她好像看見法陣西北角,突然破了個口子!
喬苑珠倒吸一口涼氣,急着喊道:“糟了!兩位道長,法陣要破了!”
徐枳也聞言為時已晚。
妖物騰空而起,手中飛快結印,柔聲道:“還要多謝這位小郎君,助我和夫君團聚,現我已修為大成,你們能奈我何!?”
說着,女妖一記手刀劈向困住她的法陣,隻一刻,法陣四分五裂,徐枳也和常茂躲閃不及,紛紛被震飛,嘭的撞在院牆上,兩人皆身受重傷,口吐鮮血。
女妖硬吃法陣一記強力反噬,妖氣有半分令人不易察覺的減弱。
喬苑珠見狀,心道今日算是遇到硬茬了。
現下院子裡統共三個人,若是兩位道術高強的小道士率先折在女妖手底下,自己豈不是更沒有好果子吃,更勿論拿到女妖身上的怨力了。
藥沒先拿到,先丢了性命,前頭兜兜轉轉做這許多就全白費了,眼下最好的法子還是要先救下兩位小道士。
顧不得許多,喬苑珠快速将常茂拖至藏身處,轉頭又奔向徐枳也。
她快速擡手捏訣,眉心十字印大開,金塵在周身翻飛,一條巨大的金蟒倏忽竄出,照着那妖物的天靈蓋砸下,趁着妖物分身乏術之際,又迅速捏了個訣,一個金光罩赫然罩立在她和徐枳也周圍。
徐枳也擰緊了眉。這回他絕不會看錯,這小娘子眉心分明有法印,且這法印當中,雖微弱難以察覺,但确有妖氣溢出。
有意思,天下妖邪,還沒見過敢光明正大在他面前賣弄的,這小娘子莫不是沒聽過他的名号,要不,就是沒心沒肺、腦筋缺根弦兒。
可若是妖,救他做什麼呢?
徐枳也擦了擦嘴角的血,挑眉靜待。
喬苑珠并不知曉徐枳也心中的小九九,她如今關心的,那便是眼前這位道長絕不能死她前頭。她關切地将徐枳也扶起身,詢問了兩句是否有礙,待他說沒事這才轉身捏訣收了金蟒,與女妖對峙。
“你可是在尋你的孩兒?”她開門見山。
女妖一門心思在洩憤上,聽聞“孩兒”兩個字,她眉眼之間不着痕迹地動了動,停了手中的術法,歪了歪頭,嬌聲道:“你是誰?我又為何要同你多說?”
“你不說,那我就随便猜猜,”喬苑珠指向院子東側那一排屍體,道:“我猜,就是那群惡徒搶走了你的孩子,還将你的孩子丢在了一個你怎麼也找不到的地方,要我說,這群歹徒也确實是該死。”
妖要找一個與自己關聯的東西其實容易得很,可是既知妖邪有此異術,人們或是為了自保,或是為了一些别的企圖,便開始研究怎麼對抗這個異術。
先前的石洞門口有幾處火堆一樣的殘迹,她本來沒做過多的懷疑,眼下這個情形看來,那根本不是簡單驅趕野獸的火堆,乃是驅邪避妖的術法,所以這女妖才尋兒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