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珏聽到動靜,放下手裡的經文,上前準備替白洎殷把鬥篷解下。
白洎殷擔心玉珏不好動手,便想着自己來。
玉珏不知白洎殷心思,一擡手卻觸到了一片冰涼。她面色微變,伸手将白洎殷的手捂住:“您的手怎麼這麼涼?”
這動作貼心極了。
白洎殷心下一暖,不動聲色走到椅子上坐下,“沒事,這邊溫差比較大,晚風吹的有些涼。欸?”
她注意到桌面,贊歎道:“你把桌子理得好幹淨。”
她昨夜将東西寫完,又碰上顧時錦的事。等處理完已是深夜了。她腦子亂的很,加上這幾日事多,資料都堆在桌子上,她也就沒管這些。卻不想玉珏來了一趟就把東西理齊了。
玉珏倒了杯溫水遞過來,笑道:“奴婢左等右等等不到您回來,這桌子給奴婢反反複複理了三遍。後面索性拿了卷經文來看。主要是把東西疊的齊了些,奴婢怕您回頭找不到,位置基本沒變。”
她似是想起什麼,話音一轉:“您出門遇上誰了?”
白洎殷端過茶碗,手上微微回暖了些,她含糊了一句,“沒誰。”
“奴婢先前好像聽到了那位七皇子的聲音?”
白洎殷喝水的手一頓,見玉珏已經聽見了,也不想多做隐瞞。
“嗯。路上碰到了,這幾日不太平,他擔心路上不安全,便順道和我一起去看了一下。”
玉珏聽到這個答複,蹙起的眉頭并未舒展多少,“按照您說的,這七殿下能從冷宮出來,絕不是巧合。這般城府,倒是和承亓宮裡那位也相差不了多少。這皇宮裡出來的能有幾個簡單的,您莫要與這些人走得太近了。”
白洎殷内心叫苦不迨:我也想啊。
她面不改色地點了點頭,“你放心,我心裡有數的。”
玉珏聽完才放下心來,她把茶碗接過,“亥時二刻了,您早些歇着吧。”
“好。”
白洎殷睡前将祭祀流程翻出來又過了一遍,這才換了衣服安心入睡。
翌日,天色還未完全昏暗下來,祭場上已圍滿了人。
燎壇中央放着一頂青銅樽,上面的經文已被鏽迹腐蝕,烈火熊熊燃燒着,煙熏味随風四散。四周的篝火将黑夜映的通紅。
二十五盞引魂燈依次亮起。青蓮蓮瓣伴随着燃燒的火焰緩緩展開。喻甯宮的人沿着燎台盤坐了一圈,他們身上統一披着一件白色的鬥篷。隐隐有經文從鬥篷下傳出。
左右石柱間有粗繩相連,每隔一小段就墜着一隻用青銅制成的編鐘,更襯肅穆。
篝火邊上,頭戴面具的舞者伴随着古老的節拍舞動起來,烈火映在他們臉上。
不知過了多久,舞樂由急入緩,步入尾聲。一切都很順利。白洎殷暗暗松了一口氣,強行壓下心底那股不安。
左右讓開一條道,白洎殷緩緩走到燎壇中央。
她将特制的火柴從供案上拿起,輕輕一劃,就着燃起的火苗,白洎殷觸到一雙熟悉的眸子。
台下昏暗,她看不清那人面色。
感覺到火柴已燒着了一半,她快速收回神。火苗接觸引線,快速攀爬上去。白洎殷向一側退開一段距離,隻見一道光球伴随着鳳鳴般的尾音沒入天際。下一瞬,一隻火鳳将夜幕點燃,銀河倒瀉。
台下隐隐傳來呼聲。
白洎殷擡頭望着天空,眸中似有光華躍動。她一顆心還未來得及放下,隻見展翅一半的火鳳還未來得及翺翔,似有什麼東西順着鳳頭腐蝕至全身,不消片刻,一隻鳳凰已散于無形。
白洎殷面色微變,左右已傳來聲音。
“怎麼回事?火鳳為何會突然消失?”
“對啊,正常情況下,火鳳難道不應該展翅繞過一周半,爆鳴聲後再行隐去嗎?”
一周半是共識,在場所有人都知道。
“火鳳突然消失,隻怕不是吉兆啊。”
玉珏見台下混亂,立即出聲控制住場面:“諸位稍安勿躁,火鳳消失不一定是兇兆,許是被什麼東西幹擾了。容我們查一下願意再做對策。”
趁着四周安靜下來了一些,玉珏快速到白洎殷身側。
“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白洎殷回過頭同玉珏對視了一眼,眉心微蹙,搖了搖頭。她大腦飛速運轉該如何控制住這個場面。
這種情況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小的概率都被她碰上了。白洎殷暗叫倒黴。下一刻腦中好似有什麼東西轟然炸開。
不!不是倒黴!
是人為!
七星連珠,福禍未知,禍水東引。
祭禮若是失敗,動搖軍心不說,還會被當作災禍。如果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搪塞過去,最後難保不會有人借題發揮,說她白洎殷是災星,又或者說這是天神警示,接下來的戰役必有大劫。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禍水東引。
七星連珠。
“祭司大人?”耳邊轟然炸起這一聲。白洎殷壓下思緒回過頭,便見顧扶硯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面前了。
白洎殷縮了縮脖子,“七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