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豎爾低聲罵了一句,強行捏住尾巴向外扯,任憑尖牙勾得掌心血肉模糊皮開肉綻,硬生生把祂拔了出來。
【咕唧咕唧,咕唧咕唧】
被拔出來,祂并不惱怒,祂甚至發出相當愉悅的聲音,裂着的尾巴伸出猩紅長舌意猶未盡地舔舐着四處散落的血液。
僅是如此,尚且不滿足。
晏豎爾捂着傷口順着粘液方向尋去,卻感到一陣由内向外的垂涎感,異妙感覺在神經中傳達錯誤信号,他一瞬間覺得他的胃在考慮怎麼吃掉他。
他有片刻的恍惚。
最開始意識到自己被寄生就是因為這種時時刻刻傳出的饑餓,以及對自己無可遏制的垂涎。無論怎樣想,一個正常人,再怎麼樣也不會對自己産生這種感知。
他要麼病了,要麼瘋了……
思緒剛要飄遠,祂試圖在他頸動脈上咬一口的動作立馬将晏豎爾神智拉回。
“。”
晏豎爾一把攥住尾巴尖底部,反手掏出根皮筋三下五除二把裂口綁了個結實。
【!!】
【呼噜!呼噜!!】
祂憤怒甩動着,奈何皮筋綁的緊,隻能甩尾巴洩憤,一左一右,一左一右,在走廊牆壁上留下頗有規律的凹陷。
晏豎爾不為所動。
粘液淅淅瀝瀝一路,最終停在一扇門前,門已經被燒焦,焦的尤其嚴重幾乎碳化,上面鐵制品上的字高溫褪色,【圖▇▇】
門内傳來刺鼻燒焦氣味,那是一種令人作嘔的肉香,違反人類基因信息。
他心中有所預感,伸出手——
“嘎吱——”
手還未來得及觸碰到門把,門無風自動,為他敞開。
門中情景讓晏豎爾蹙起眉頭,林立的鐵制書架遮擋視線,遍地都是粘稠的蠟液,無處落腳,别說靠蠟液引導尋找周青,想要踏足都需要鼓足勇氣。
線索失去用處,隻能一個角落一個角落慢慢搜尋,太過于耗時耗力。
晏豎爾開始後悔沒叫上俞會飛鳥兩兄弟,這時,背後傳來熟悉聲音。
“晏豎爾。”
是飛鳥。
他低垂下眉眼再擡頭異化從眼中褪去,又等了片刻,這才施施然轉身。就見兄弟倆站在門外,對着地上的粘液一臉菜色。
“真是及時雨,兩位,沖刺KPI的機會送到眼前了,快請進來吧。”他熱情邀請着,眼睛眨動間滿是不懷好意。
飛鳥扯了扯嘴角,“這種髒活累活想起我們了。”
“好了快去吧……嘶,好痛,”俞會說着,忽然捂住手背發出一聲痛嘶,他思索了很久的詞彙,形容道,“就好像,有火在燒我。”
晏豎爾取出那根蠟指,已經融化的隻剩一個指尖,甚至肉眼可見的在縮小。
幾人的表情都有不同程度的凝滞。
“越來越快了。”俞會喃喃道。
飛鳥猛地起身,“别廢話,開始找吧。我從最右,晏豎爾最左,俞會中間,一字排列向前。”
這裡是檔案室,裡面空間并不大總共九排櫃子,每排五個,共計45個。每個櫃子下,都有一個可以容納成年人的隔斷。
隔斷裡面擺放的通常是一些紙張,大火焚燒後隻剩灰燼,被劇烈開關櫃門的動作震碎成飛灰,在本就不大的空間中肆意發散。
每個人都灰頭土臉的,時不時嗆咳兩聲。
晏豎爾手上動作不停,嘴上問俞會,“你們似乎對濟川中學很熟悉。”
“是熟悉,我和飛鳥之前也是濟川中學的學生。”俞會抿了抿嘴,“我是2x級的,今年大二說起來還算是你的學長,比你大三歲——你是高三吧?”
“兩歲,”晏豎爾道,“我留過級。”
“哦哦。”俞會有一瞬間的沉默,像是尴尬自己問到不該問的。
他真該死啊!
晏豎爾像是岔開話題般狀若無意道,“為什麼想到來檔案室找?”
“啊,”前者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氣,解釋道,“因為櫃子。抓撓聲,防空洞裡的櫃子,我認為是在投射着什麼。有話說,【崩陷】的一切都是源于亡者意志,【周青】這麼執着于櫃子,這其中必然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所以我們先去了換衣室,翻遍了櫃子,沒有發現什麼。然後才來的這兒,正好碰到你也在這裡。”
櫃子……
晏豎爾動作逐漸緩慢。
“這裡是哪?”他明知故問道。
俞會雲裡霧裡不明所以,仍舊回答他,“檔案室。”
說完,他自己也像是意識到什麼,臉色有點差。
前者直接站起身,大步邁向一排排櫃子後的值班室,值班室的門是鎖着的,好在已經燒的差不多了,一腳就能踢開。
大火卷過後的值班室一片狼藉,桌椅闆凳,衛生工具,私人物品,燒的隻剩下一些碎片。
最角落裡,則立着一個防空洞中曾經見過的櫃子。
那是個很普通的鐵皮櫃子,一人多高,上下分成等高兩層。外觀上看鏽迹斑斑,布滿凹陷劃痕,曆經磨難。
俞會跟來見到這個熟悉的櫃子,手指輕顫,強大的預感告訴他就在其中,但為了證實俞會輕輕抽動鼻子。
怨恨的味道是辛辣的,嗆鼻的,像是火燒一般蹿進頭顱,俞會瞬間感到頭暈目眩,感同身受般被折疊塞入櫃中,難以呼吸。
“飛鳥,飛鳥!飛鳥!!哥!!”
對方快步趕來,“你倆不翻櫃子在幹什——”話說到一半突然卡住。
“打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