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四周靜微。
飛鳥清晰地聽見有人下床,拉開門鎖,徑直出去了。那個方向睡的是……晏豎爾。
這麼晚了,他出去做什麼?
靜默中,飛鳥伸手握住擺放在身側的長刀,最終決定尾随上去一探究竟,他晃醒睡眼惺忪的俞會,低聲道:
“晏豎爾出去了,我去查看下你自己小心。”
俞會很快清醒過來,“嗯,我知道了。”
不等他回答,前者已經跟出去。晏豎爾穿着白襯衫,在安全通道燈綠光映襯下像隻孤魂野鬼,在樓梯口拐角處一閃而過。
壞了。
飛鳥不作他想,加快腳步。
濟川中學董事會燒了很多錢,具體投射就是建築。9号樓配備3台電梯,另外有兩條側樓梯并連通廊,一旦被轉進樓梯,跟蹤困難程度直線上升。
他怕跟丢,缺乏探索熟悉的陌生區域,可躲藏的地方海了去。
快步,壓聲,轉彎。
擡頭卻對上一雙包含戲谑的雙眼,在安全通道綠色燈光渲染下,那雙深沉眸色似乎透出隐約綠意,恍然如鬼魅。眼上小痣眨動間透出些許譏諷意味。晏豎爾無疑是好看的,縱使在死亡光線下露出這種刻薄表情,卻仍舊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美感。
這美脫離皮囊骨相,超脫到神經仿佛直覺上誘導。
晏豎爾不像個人。飛鳥大腦有一瞬間的混沌。人……該長這樣嗎?恍惚間前者面孔雜亂化,像一團無從找起的線團,隻餘下【詭豔】兩個字深深刻入腦海。
【哔哔——】
尖銳哨聲響起,如雷貫耳般飛鳥神智猛然清晰,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好險。是蠱惑嗎……他的能力。
飛鳥盡力移開視線不去看晏豎爾,“你要出去?”
晏豎爾攤手,神色無辜,“顯而易見的問題。倒是你跟着我做什麼,”他垂下眼小痣露出長睫顫顫巍巍,“以為我們是朋友,沒想到……終究是錯付了。”
“你要真把我們當朋友,也不會半夜一聲不響地出門。”飛鳥暗罵一句自己腦子不清醒,說這些廢話。和晏豎爾兜圈打口頭架沒意義,可偏生又控制不住這張嘴。
“言之有理,你赢了可以吧?”
飛鳥一噎,毫無占上風的痛快。
眼見對方沒有打嘴炮的意思,轉過身向樓梯走去,看起來并不在意身後是否有人。
晏豎爾早在飛鳥起身跟上來的瞬間便将他發覺,極佳五感讓任何風吹草動都躲不過他耳朵。
腳步、呼吸、心跳,流轉在周身的風聲。他仿佛成為更高緯度的俯視者,執棋人,任何細微盡在掌握中。
這就是祂的視角嗎?
【▇▇▇在這裡……▇來、來……▇】
好吵。好吵。
嘈雜紛亂的低喃嗚咽纏繞,飽含暗示性的言語引.誘,自心底深處勾升出莫名的難以言喻的躁郁。
“等等。”
飛鳥忽然快步上前叫住晏豎爾,手臂橫在後者身前,阻止他繼續向前。
此時兩人下到5樓,來到5樓大廳電梯前,數字緩緩變化,“叮”,電梯已經打開,白光拖出兩人影子在牆角折疊變形。
飛鳥橫在身前的手巍然不動,“聽到了嗎?”
“叮。”電梯門緩緩關閉,晏豎爾支着下颌凝視關閉電梯門,“如果你說的是那些嗚嗚咽咽的話,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