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人,正是皇後和她的貼身宮女。山月仔細分辨,發現那個木牌是一個牌位,皇後為什麼帶着牌位來這座地宮?
皇後面色平常,給牌位供上香,看着細煙袅袅,她忽然撐不住一般哭起來,宮女連忙抱住她,皇後啜泣許久,哽咽道:“泉織……是本宮做錯了嗎……”
泉織拍着皇後的背:“娘娘……或許,天意難違……”
皇後道:“我不該交換兩個孩子……不該把他送得那麼遠!讓他無名無分,隻能借旁人陵墓安眠!”
聽到這裡,山月和姜麟忍不住對望了一眼。泉織道:“娘娘,事到如今,我們更要咬死這個目的,您要記住,靈中境的太子,您的孩子隻有那位!至于言揚殿下,隻能記在心裡!”
皇後道:“可言揚才是我的孩子……阿溋他隻是……”
泉織連忙制止:“娘娘!言揚殿下不在了!我知道您傷心,您還是穆王和衛國夫人,還有整個家族,他們的命您不在乎嗎?各宮對儲君之位虎視眈眈,一個不忍,就是九族覆滅!”
皇後似乎被這話觸動,泉織道:“如今太子殿下孝順,對您又好,背後還有玉匣宮支持,前途光明,他的前途就是您的前途!奴婢說句大不敬的話,言揚殿下自小體弱,名醫都說他活不過十歲,是您的精心調養,這麼多年快快樂樂,什麼煩惱都沒有,才多了好幾年的光陰。無極宮明槍暗箭不計其數,言揚殿下能躲過多少?能應對多少?!”
皇後緊緊握着絲帕,似乎下定決心,點頭道:“好……從今往後,換子擋災,就當……從未有過!”
她最後擦幹淨牌位,放在最高處,看了很久,才依依不舍離開。
山月和姜麟走出黑暗,牌位上寫着“故兒舒言揚之靈位”
二人看着小小靈牌,良久,姜麟道。
“怎麼辦……”
她激動起來,拼命晃山月:“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山月捂着額頭道:“換子擋災……阿溋出生之前,有帝首子,命格兇煞刑克六親的預言,難道宮裡想……”
姜麟道:“古時有首子祭天的傳統,這樣的命格,在宮裡怎麼活得下去,皇後真敢啊!找個一樣大的孩子換掉親子,以保他平安?”
山月:“可惜這孩子先天不足。”
她輕輕摸了摸靈牌,道:“既然已經死了……
慎重考慮一番後道:“那位姑姑說的沒錯,事到如今不如假戲真做。若挑明了,阿溋要死,皇後要死,我們玉匣宮養了他這麼多年,也會受牽連。”
姜麟眉心緊縮,道:“所以,我們也什麼都不知道?”
山月點頭:“不但如此,還要找個理由,說上天有啟示,阿溋的命格已經改了。”
姜麟躊躇半晌,最終一咬牙:“成!”
她長歎一聲:“走吧走吧!被人發現要生事端。這裡果然是個坑,果然是個大坑!”
當下,二人再不停留,除了陵墓直接禦劍離開,鋒州越來越遠,山月原本期盼李溋回玉匣宮。如今,她隻希望他在這個位置上坐得穩穩當當,不要有一絲差錯。
二人在一座荒村落地,此村霧氣彌漫,霧裡還夾雜着細小的黑灰,房屋黑漆漆,看起來像被火燒過。姜麟擡頭看簡陋的牌坊,上面寫着慈心村三個字,道:“沒錯了,白月教主就在這裡!”
山月點點頭,忽然腳步一頓:“什麼?就在這?”
姜麟道:“對啊,雲亭的消息很可靠的。”
山月道:“不不不,我不懷疑他可不可靠,我是懷疑,她就在這,我們堂而皇之禦劍進來,人看見不跑?”
姜麟擺手道:“不用擔心!大晚上肯定在睡覺,他們是邪教又不是牛馬!而且雲亭說,白月教最近有活動,大部分教徒都出去招新了,隻有教主在。”
山月:“那……你知道他長什麼樣嗎?”
姜麟掏出一個小卷軸:“雲亭畫了畫像!”
她打開卷軸,裡面一張兒童畫,鴨蛋做臉,三條線是眼睛和嘴,中間一個點做鼻子,粗犷的頭發好像剛剛睡醒。這東西能找到鬼?可姜麟偏偏照着這張畫像,踹開了某戶房子的大門。
屋裡主人正睡着,聽到動靜被驚醒,姜麟把畫像放在她旁邊。女人雖然被吵醒,但沒有完全醒,一臉懵,頭發亂糟糟看着二人。
比對完,姜麟道:“就是她!”
說完,召來縛劍絲把人捆個結實,拎回玉匣宮。
就這樣,白月教主落網。
山月不敢相信,她不是懷疑姬雲亭,隻是這也太順利了。姜麟把白月教主關進罪過崖,三天後找到山月:“她要見你。”
山月:“她真是白月教主?”
姜麟道:“是啊!她自己也認了,不過她什麼也不肯說。說要見你,所有的事隻告訴你一人。”
懷着一分好奇和九分狐疑,山月去了罪過崖。罪過崖終年大雪,極為寒冷,山月不怕冷,罩了件鬥篷便去了。
玉匣宮奉行人道主義,傳說中的白月教主裹着棉被窩在角落。上次見她披頭散發,看不清真容,這回她收拾過,是個模樣清秀的年輕女子。
山月想,好好佳人,何必做賊呢?正準備開導一番,女人笑道:“師祖,好久不見。”
山月一愣:“你認得我?”
女人道:“天下誰不識玉匣宮月仙師,不過,我這句好久不見,是我們真的見過,還說過話。”
山月将她仔細看了看,終于想起一段往事,驚訝道:“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