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屈流鏡他們确是不敢惹,上清派那老頭見到,恐怕跟見了閻王一樣。山月望着他,忽略男人的美貌,驚訝道:“師兄?”
白令海和平時的樣子不太一樣,這裡的他少了點成熟,多了一分少年氣。他放下粥,掃過二人相握的手。那表情,下一刻就得讓李溋滾出去。
李溋在山月面前乖巧,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但對别人……山月眼皮一跳,覺得不妙,她有很多話問白令海,于是先發制人,讓李溋出去。還沒有開口,李溋主動說:“師尊和師伯說話,我在這不方便,有事您叫我。”
說完提山月掖了掖被子,居然乖乖出去了。等他離開屋子,山月才道:“你欺負他了?”
白令海一頓,似乎強行忍下了什麼,反問:“我欺負他?”
山月道:“否則怎麼看見你就出去。”
白令海面無表情道:“你是真看不出來,還是假看不出來?”
山月道:“我能看出什麼?”
白令海深深吸了口氣,非常不想聊這個話題,坐在榻邊道:“我聽他說了經過,既然來了,安心住下修養些時日。你那些弟子不用擔心,我和師尊替你去找回來。”
見他一副不緊不慢的模樣,山月道:“這地方也是你造的?”
白令海似乎不解其意,他把粥遞給山月,山月表示不想喝,他歎道:“好不容易見一面,為何如此懷疑師兄。跟我,跟你師尊一起不好嗎?你那些徒弟都在,有什麼可擔心?對了,我從前跟你提過你的命定師尊,如今她也在,你們師徒見一面。”
山月奇怪道:“我早已見過師尊,也與你相見了。”
白令海舀粥的勺子一頓,道:“何時?”
見他神色不對,山月道:“師尊……原來是從這個地方出去的……”
瓷碗放下,發出一聲輕響:“原來她跑出去遇見了你,你說我壞話了?回來後好幾日不理我。”
山月心道你活該,但她心有疑惑,這個師兄不知道攝神符裡發生的事情,那攝神符裡的師兄是誰?這世上難道有兩個師兄?她簡單講了遇到蕭玉衡後的事情經過,隻是略去了白令海讓她恢複真假太子一事。
白令海聽完,沉默片刻道:“這樣說,你已經知道我跟你師尊之間的關系。”
山月道:“你就關心這個?師兄,你怎麼能和……”
她忽然頓住,看了眼床鋪猛得坐起來:“這卧房!這床……”
白令海:“這是偏屋。”
這間屋子的生活痕迹确是很少,山月放心,躺回厚厚的靠墊裡。白令海微不可及地翻了個白眼,道:“我是故去之人,除了這些還能關心什麼?地上的事,該由本朝天子,或東宮去管。”
提到東宮,卻沒有提起李溋身份上的不妥。山月不禁揣測,這個師兄難道不知道真假太子一事?她覺得不可能,但是白令海不提,山月也順勢糊弄過去,免得亂上加亂。
“師兄,你當年在丹鳳門設過一個壓鬼陣,是麼?”她将仙京鬼霧講給白令海聽:“原以為是壓鬼陣裡的鬼祟害人,可我們在遊神隊伍裡看見了受害者。莫非取代他們的是地下城居民?他們無法适應上面的靈氣,所以化作血水。若如此,我不能留在這,需查清此事,否則還會有更多受害者。”
白令海:“你師尊和我說過上面發生的事情,真相未必如你所言。受害者的魂魄會到此地,隻因為世間并無輪回井。屈流鏡他們說服了蕭問天收留靈中境魂魄,他們才能進來。”
山月不可置信:“師兄,你也信這個?”
白令海道:“無關信與不信,這是事實。”
見他言之鑿鑿,山月又看了看屋子,桌椅闆凳、洗漱架子、銅鏡收拾得井然有序。屋外炊煙袅袅,很适合居住。她不由揣測:“你是不是想和師尊在一起,所以不想出去?”
白令海不置可否,山月心想:“按照師兄的性子,無極宮龍椅上要麼坐着他,要麼是他選定的後人,會允許一個江湖騙子掌控?他隐居塵煙,無非想和師尊相伴。要麼潛龍在淵,随時準備剮了蕭問天,反正他擅長造反。”
白令海好似看出她的想法,笑了聲道:“别胡思亂想,我一生所求,不過是和玉衡兩人一間屋,如今不是實現了?其他事情,與我無關。地下仙京的人不會跑上去害人,他們缺少一間要緊的東西,沒有那樣東西,誰都出不去。你若不信,想如何驗證師兄都陪你。可想出去,隻有一個法子。”
山月:“什麼法子?”
白令海隻說了一個字。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