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熱喝，本宮在這你便不能喝藥了？”卿甯故意說，“這是在朝本宮下逐客令嗎？”

“皇後娘娘明鑒，臣妾絕無這個意思！”榮嫔忙說，“臣妾是覺得皇後娘娘屈尊纡貴地來看望臣妾，臣妾怎可叫皇後娘娘等着臣妾啊...”

“趕緊接過去，乖乖喝完。”卿甯笑着打斷她，“本宮手舉着這藥，可是要累壞了。”

榮嫔慌不擇路地将藥接過去，端起碗來就要猛吞，卿甯又擡手阻攔了她。

“慢慢喝，莫要喝那麼快，仔細嗆到。”

榮嫔一雙眼睛隔着氤氲的藥氣望向卿甯，她的眼裡擠出淚光，似是怕卿甯瞧見，她忙垂下眼，一口一口慢慢喝着藥。

等喝完藥，月蘭将碗筷收了，卿甯看着還垂着眼的榮嫔：“你怎麼了？”

“臣妾...隻是有些感動。”榮嫔快速地擦擦眼，“皇後娘娘如此關心臣妾...已經許久無人這樣關心過臣妾了。”

“本宮根本沒做什麼啊。”卿甯覺得好笑，“榮嫔你也太容易感動了。”

“不，這之于臣妾而言，已是極為重要，便是再小的關心，也沒人願在這後宮裡給予臣妾了。”榮嫔凄苦一笑，“曾經，人人都羨慕臣妾；現在，人人都厭惡臣妾。”

“你既知曉，惠嫔待你并非真心，為何還要與她一同出入，任她作踐呢？”

“那也不重要了。”

榮嫔擡眼，微微一笑，從這一笑中，卿甯似乎瞥見了她往日裡的風華。

“臣妾卑如野草，人人盡可踩上一腳，惠嫔的刺痛和故作姿态，對臣妾來說也無關緊要。臣妾對這紫禁城中的一切，早已麻木了。”

“本宮卻瞧着非然如此。”卿甯直截了當，“方才本宮隻不過是叫你喝藥，你都會如此感動，又怎能說對這紫禁城中的一切都麻木了呢？”

“臣妾...”榮嫔擡起眼來，極為茫然，“臣妾也知曉自己這個樣子不争氣，可是臣妾忘不掉自己那些夭折的孩子，一個又一個，像是一場永遠做不盡的噩夢。還有胤祉，臣妾才剛生下他沒多久，他就被送去了宮外，連萬歲爺都不願再叫孩子留在臣妾身邊了。臣妾也不知胤祉他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吃飽，睡好...”

“可你身邊終究還是有三公主在的，她額娘這個樣子，你覺得她能在宮中活得舒心嗎？”卿甯盯着榮嫔，“榮嫔，難不成你心裡隻有阿哥們，就裝不下女兒了嗎？”

“不是的皇後娘娘，臣妾也很愛三公主！”榮嫔慌忙解釋，“隻是...臣妾是不祥之人，三公主她自有奶娘照料，靠近臣妾反而會染上不幸吧。”

“隻有你自個兒立得住，她才能在這紫禁城裡過得好！若是你現下就叫萬歲爺厭棄了，後宮中這麼多孩子，日後也會越來越多，萬歲爺還能想得起來她嗎？”卿甯拉過榮嫔的手，“本宮雖未生養過，卻也知曉你的痛楚，但你若因此一蹶不振，你可想過日後會是什麼後果，你難道想叫十阿哥和三公主都成沒額娘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