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這是什麼,原來就是一個破裝書的箱子,你天天寶貝似的摟着睡覺,還真是寒碜。”孟凡一坐在溫言的背上,翹着二郎腿掏了掏耳朵,他們把木書箱裡面的吃食全部拿出來分了。
“求求你們放過我,把木書箱還給我,那是我唯一一件從娘親身邊帶走的東西。”溫言哭的鼻涕直流,他臉上還帶着剛剛被揍的淤青。
“你們不要再玩了,快還給他!”柔柔氣急。
“啪”的一聲,木書箱結結實實的摔在了地上,溫言明顯聽到了碎裂的聲音,他激動的就要撲騰起身,坐在其背上掏耳洞的孟凡一一下子傷了自己:“啊——你娘的,狗東西!小爺我的耳朵!”
溫言充耳不聞,幾下爬到木書箱旁邊就要護着。
“一個破書箱有什麼好稀罕的!還愣着幹什麼,他讓小爺我受傷了,還不給我打!”孟凡一話音未落,手下的小跟班已經将溫言拖回拳腳相加,柔柔見狀要上前阻攔,卻被這幫少年一把推出去了好遠,直接扭傷了手腕。
“小爺他娘的不想打女人,再上前别逼我揍你!”孟凡一不僅威脅她,還走到那木書箱前用力踩的更爛!
“不要!!!”溫言撕心裂肺的大吼:“不要踩爛,求你不要踩爛它!”
溫言離開家的時候,正鬧饑荒,娘親送他離開之時,已經好幾日米面未沾了,甚至他娘親身上還有肺痨。
溫言比誰都清楚,娘親那時已經沒多少時日了,隻是在臨終前,定要将唯一的孩子托付好。
這舊木書箱,是娘親留給他唯一的遺物。
溫言不知是哭的頭暈,還是被打的頭暈,總之他眼花缭亂的伸着手,腹部卻被踹的劇痛,“噗”的一聲吐出了大口鮮血。他迷迷糊糊的爬到一地破爛的木書箱上,他模糊的看着那幫人好像欺負柔柔去了,他們把她圍了起來,要做不好的事情。
溫言用盡了全身力氣站起,他不能叫柔柔也跟着受到傷害!一個小跟班見狀上來就要給他一腳,蓦地,這小跟班竟霎時間在溫言面前飛了出去,順那方向隻看到他狠狠的撞在了樹幹上,直接昏迷。溫言再緩緩回過頭,發現眼前站了一位高挑的少年。
阿離未等衆人反應,幾個轉身便将那些要做壞事的弟子打倒,他掐着孟凡一的脖子高高舉起,手背青筋凸起。妖性悄悄顯化,孟凡一滿臉驚恐,脖頸和太陽穴憋得通紅,頭頂破了的口子鮮血直流,染紅了半張臉,看上去猙獰可怖,甚至因為阿離用力過猛而翻起了白眼。
溫言空洞的直視眼前,心中似有魔鬼在催促: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阿離掐了孟凡一片刻便松開了手,他不能大開殺戒,妖異的神态瞬間無影無蹤,他随手将那人甩到一邊,絲毫未注意到身後溫言眸子裡一閃而過的失望。
柔柔一手攥着胸前的衣襟,淚眼婆娑的撲到了阿離懷裡。
溫言動了動,最終還是慢慢垂下頭,蹲下身逐一撿起那些被踩爛的木塊,這甚至再也拼湊不出半個書箱的樣子。
他雙手掐着那碎屑,抱頭嚎啕大哭。
阿離推開少女,轉身正要安慰溫言,忽然地面開始搖晃,所有人都站不穩了。
腳下的地面裂開了一道又一道深深的口子,阿離反應迅速,拉着溫言和柔柔躲閃到空地上,一轉眼身後高聳的松木砸了下來,頭頂的“陰山”上更有無數碎石掉落。
隻聽那天際間似乎傳來了陣陣龍嘯。
玄空之境搖晃的太過厲害,就連外面駐守的長老也有強烈震感。
阿離招呼溫言和柔柔往安全的方向跑,溫言正要跟上,忽然聞見身後傳來虛弱的呼救聲:“救命!救救我,救命……溫言,溫言!你快幫我把背上的這根樹幹挪開!”
溫言回頭,原是孟凡一被壓在一截掉落的樹枝下,動彈不得,眼見身邊的墜物越來越多,孟凡一的神情逐漸驚恐:“溫言,溫言你最好了,你快幫我把它挪開!”
溫言一動不動,靜靜的看着他。
“溫言你還在等什麼?!快來幫我!”孟凡一看着那人杵在那裡,一臉麻木空洞的表情,倍感體寒,因為溫言此刻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具屍體,孟凡一有些害怕,但他仍然嘴硬着破口大罵:“溫言你個蠢貨!等我出去一定打死你!”
猛地,溫言低頭,藏在陰暗中的嘴角輕蔑一笑,還未等孟凡一繼續發聲,一塊落石直接将他砸死,血濺四地。
溫言又擡起了頭,空洞的眼睛上布滿了紅血絲,他緊緊抱住自己微微抖動的肩膀,他低吟的笑,笑得越來越大聲,笑得越來越瘋狂,他轉身輕快的邊走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