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聖道人負手背對着柳予安良久,似乎在斟酌這話的利弊,終于歎了口氣,道:“那厲鬼原是邵府的少夫人,鄙人隻能說這些了,希望今晚仙君如約趕到。”言罷,他便甩手離開。
柳予安眉頭蹙起,立在原地:“我猜到羅老伯的女兒已經遭遇不幸,但沒想到殺人的竟然是她,新婚不久便化成厲鬼……莫非是冥婚?”柳予安恍然大悟般轉頭去瞧阿離,隻見少年對他肯定的點頭。
“阿離,我要先找到老伯,哪怕是屍體。”
晚夜将至。
廳堂内連仆役都被清走,縣令思慮後叫來了道士:“你有幾成把握?”
“回老爺,那厲鬼本就怨念深重,如今沖破了封印,又殺戮多人,已是大兇,有此散修相助,确實方可……”
縣令負手而立:“那個散仙,當真有能力?”
道士笃定:“内力深不可測。”
縣令望向道士,眸色森寒:“可信?”
古聖道士莫名心虛,若說這散修不是哪個大門派下來曆練的,他可不信,屆時在民間擅自用邪術促成冥婚一事,他這泯滅良心的行為,不遭天遣也要被道家除名了,不過既然敢做,那定是有後路,良心都不要了,還怕這幫子人?
誰知縣令幽幽道:“想盡一切辦法,叫那散修将厲鬼魂飛魄散,還有,事成之後,找機會,除掉他們。”
道士輕笑,這一番操作不謀而合,不過動手這件事,還得靠縣令背鍋呢。
柳予安和阿離按照計劃當着衆人的面離開,然那道士改了想法,直接與二人一同來到墓地。
墓地漆黑陰冷,地面泥濘,僅有烏鴉在枯枝上亂叫,放眼望去皆是墳包,就連空氣裡都充斥着腐朽的味道。衆人停在一處石門前,縣令府的壯丁上前将那有千斤重的石門移開,一股混雜着臭味的濁氣撲面而來。
道士手持拂塵道:“仙君,請吧。”
柳予安将阿離護在身後,回頭瞥了眼道士的位置,目測兩人距離有些遠,很難傷到他,柳予安轉頭盯着黑黢黢的墓洞說:“羅老伯的屍體在哪?”
“仙君,都這個時候了,您就别推脫了。”道士早就料到一般:“員外府上下,根本不見一位老人家的身影。”
柳予安面對着他道:“厲鬼的報複已經來了,你們還不束手就擒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冥婚對吧?而你就是布陣的法師。”
道士哂笑一聲:“仙君說的什麼話,那厲鬼與我何幹……仙君再不出手,我們都逃不掉了啊!”
“阿離,上!”身後的少年聞聲,以極快的速度來到道士面前,那些下人壯丁攔住了他的去路,馬上扭打一團,道士見狀也不含糊,直接拿出靈器念口訣,那靈器金光閃閃,一看就不是凡間之物,霎時間一道強大的力量打在柳予安身上,然而下一秒,青年不知何時繞到他的身後,道士雙目大驚,未回神之際,背部吃痛,緊接着就是一陣天旋地轉,再睜眼伸手不見五指。
腐臭味直沖大腦,他竟然被一腳踹進了墓裡!
道士的大腦一片空白,他雙腳并做雙手,連滾帶爬的往有風的方向跑去,還未爬幾步,猛地臉上遭受重擊,這一腳,直接叫道士滾到了墓底,
噗的一聲,墓中燭火全部亮起,待人眼能接受亮度時,眼前的一幕叫道士腳底生寒。
供桌貢品的前方,并齊放置了兩口傾斜的棺材,但是蓋子已不翼而飛。其中一個是已經腐敗潰爛的新郎,而另一個是連屍斑都沒有的美豔新娘,猛地火焰燃成了綠色,新娘睜開沒有瞳仁的眼睛。
道士衣衫破爛,拖着血肉模糊的身體爬出洞口,捏緊身上最強的靈器封住了墓穴。
他轉頭看去,隻剩滿地哀嚎的壯丁,他感受的到,在縣令府做下的法陣,已經被厲鬼化解。
此處不能再留,務必尋到師弟!道士吊着一口氣,強行運氣往樹叢中逃命去了。
柳予安和阿離躲過重重把守,翻身入圍牆,終于在衙門的停屍房找到了羅老漢的屍體。
屍體上滿是鈍器傷痕,柳予安知曉死因時,頓時怒火中燒,咬牙切齒:“原來是這樣!”
他背着羅老漢的屍體找到邵員外,屆時縣令府内已經亂成一團,慘叫連連,火光沖天。
邵夫人面部猙獰,如行屍走肉一般襲擊衆人,隻見那人的所有肢體關節,都反折了過去,指甲與獠牙暴漲,行為詭異,速度極快。凡是被她捉住的人,皆吃其血肉,無人生還。
眼下邵員外正躲在卧房的桌子下面,當老漢的屍體丢在他面前時,邵員外直接吓瘋了。
他沖出來,邊磕頭邊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的錯啊啊啊,我不該我不該騙你嫁女兒,我錯了,我錯了饒了我吧!饒了我吧啊!我錯了,羅婵娟對不起,我不該讓下人打發你爹,我不知道他們會把他打死啊,不關我事啊!讓你和我兒子冥婚是我夫人的主意,不是我的主意啊,給你上陣法,封七竅的,釘七魂釘的是那道士,也不是我啊,求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邵員外磕的頭破血流也沒停下,屋外火光四起,走水了,慘叫不絕。
柳予安同阿離走到屋外,魔化的邵夫人爬進屋内将員外吃食啖盡。
柳予安卻冷漠的望着這一切,待那恐怖如斯的夫人撲來之時,他一腳将她踹翻在地,它還未爬起便被一個木棍刺穿了頭顱。
阿離望着這個面色冷酷狠辣,行為兇暴之人怔愣,他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淩厲的像一個殺神。
隻見他用大塊布将羅老伯的屍體包裹起來,近乎嫌惡的向四處看了一圈,忽然轉頭對少年伸出了手。
那一瞬間阿離怔愣在原地,腳好似不聽使喚了一般想要逃跑,大手覆蓋之際,少年吓的睜大了眼睛。
然而,那手忽然頓住,柳予安摸了摸少年的頭,輕聲道:“對不起啊,吓到你了。”言罷他溫柔笑笑:“走吧,我們離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