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鑫雨和另一位同學一起回來的,她聊着天偏頭接過孩子時,周鳴航護着小寶寶的腦袋,忍不住叮囑:“你小心些。”
伍鑫雨爽利地笑說:“放心吧,我閨女我還能摔着她。”
桌上氣氛愈發熱鬧,沈馳整場敬酒來者不拒,他還特意繞過來給周鳴航倒酒,咬着大舌頭說:“兄弟,多謝你贊助的燈。”周鳴航愈加懶得理他,一杯酒一飲而盡。
沈馳喝到最後趴在了桌上,周鳴航去隔壁桌把蔣同學喝趴下後,自己也疲憊地閉眼靠到了椅子上休息。
混亂的散場時刻,沈逸走到他們這邊,她像往常一樣喊她園園姐,隻是聲音有些不确定:“小航哥喝多了,園園姐你方便送他回去嗎?他今天回老家的。”
伍園抱着小糖糖,伍鑫雨正在和老同學互留聯系方式,伍園對沈逸說:“我和鑫雨她們一起來的,你幫他找個代駕好嗎?”
沈逸微楞點頭,但是一低頭看到獨自坐着的周鳴航,她改為征求伍園的同意:“我可以送小航哥回去嗎? ”
周鳴航仍一動不動地在喧鬧聲裡閉目小憩,伍園把椅子上周鳴航的外套遞給沈逸:“你和他商量吧,自己路上也注意安全。”
去停車場的路上,伍鑫雨伍鑫雨被寒風吹得感傷,有時候羨慕他們潇灑,有時候又覺得他們都還挺不容易的。她拿不準地問伍園:“園兒,你要是想去送班長,我把你車開回去就行。”
伍園挨着伍鑫雨走,伸手給糖糖遮風,她們已經走過了周鳴航的車,她看到了空曠的副駕,步履未停:“他自己有主意,我們回去吧,風大了。”
沈逸請男生把周鳴航架去了他車上,她開好導航,遞給周鳴航一顆話梅味的薄荷糖:“小航哥,你要是不舒服含一個這個糖。”
周鳴航歪着身子靠在玻璃窗上,閉着眼睛呼吸沉緩,沈逸一度以為他睡着了,快到他家時,角落裡傳來糖紙撕開的聲響和他含混的聲音:“園園愛吃這個糖。”
沈逸把車停好,扶着周鳴航歪歪斜斜地下了車。周鳴航沿着河岸,手扶着欄杆走,沈逸跟在一旁,好幾次伸手護在離他一臂遠的地方,他都及時地把搖搖欲墜的身體擺正了。進了家門他終于吃不消,倒到了沙發上。
周鳴航的母親出去跳廣場舞了,隻有他父親在家。周山碰了碰兒子的臉頰,又紅又燙。沈逸說:“叔叔你别擔心,今天我哥他們高興,都喝多了,休息一宿就好了。”
周山把周鳴航的鞋脫下來,又給他蓋好毯子,然後對沈逸說:“辛苦你了小逸,叔叔在炖甜湯,這麼冷的天,你喝一晚湯再回去。”
周鳴航嫌熱,扯開毯子,周山又幫他蓋好,周鳴航又扯開。他沉沉地說:“爸,别再給我蓋毯子了,我不冷,讓我自己躺會兒。”
“小航哥,你要喝水嗎?”沈逸在聽到周鳴航沙啞的聲音後問他。
周鳴航擺擺手:“不用。麻煩你了。”
周山還是要把毯子拉上去,一邊念叨:“不蓋着睡着要着涼的。”
周鳴航這回用了力氣掀去身上的重壓,毯子被掀翻了,茶幾上的物件被嘩啦啦帶下來,他這才覺呼吸順暢一些。
滿地狼藉的混亂中一張票被掀落到他手臂上,周鳴航難受地睜開一條縫,眯着眼辨認,是一張新年音樂會的門票,他無力地看向周山。
“你小姑來過了。”周山看他臉色,猶豫地說, “送了一張音樂會的票給你,讓你有空去聽。”
周鳴航了然父親話隻說了一半,他揉着額角問周山:“另一張呢?”
氣氛陡然冰冷,吓了一跳的沈逸說:“叔叔,我去廚房幫你看一下火。”
“在……在她們單位剛留學回來的小姑娘手裡,不過人家也不一定去的。”周山沒敢看自己兒子,“你姑姑來,這票花了不少錢,我也不好拒絕。”
“不好拒絕?你不好拒絕?“ 周鳴航氣急反笑:“高中的時候我說别種那幾塊地了去搞養殖,你拒絕了;大學的時候我說我需要錢去實習,你也拒絕了。老周,你不是挺會拒絕的嗎?”
周山被兒子質問得啞口無聲。
周鳴航手肘撐着沙發坐起來,他看到周山蹲着,幹瘦的手掌撿起被他撣落的物件,再小心地一樣樣放回茶幾上。周鳴航努力把各種情緒壓下去:“爸,不要管我的事,我沒有談朋友的打算。”
周山的聲音更輕:“爸爸沒什麼主意。也不敢催你。我去看看湯。”
沈逸從廚房回來時看到周鳴航坐着,音樂會的票被丢在角落裡。沈逸把一邊的毯子折好,等到桌面無可整理了,她把那張票擺正後說:“小航哥,我也不知道是廚房門隔音不好還是你想讓我聽到,其實你都知道吧,我很喜歡你的,從小就喜歡。”
她從口袋裡拿出又一顆話梅糖:“你來我家給我哥講題時,會順手給我一顆這個糖,我的包裡一直放着這種糖,我以為是你的口味,原來是園園姐愛吃。”
“沈逸。”周鳴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