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對米娅幹什麼!”布魯諾的租客巴隆看見婕德提溜着女孩,吼叫着上前阻止。
米……米娅?
剛剛被茜芙帶下去的巴隆再次回到了會客廳,這次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辦公桌上嚼着薯片的小女孩吸引,绮麗爾更是在得到米娅的許可後拿出器具為她檢查身體,諾亞在一旁關切地記錄着數據。
“心跳、體溫和呼吸頻率較之人類都偏低,以魚人的标準算倒是偏高,當然也可能是幼年期的原因,魚人幼童的心跳會梢快一些。”绮麗爾說道:“諾亞,你可以确定她魚人那一半的血統嗎?沒有标準的話,我無法判斷她的身體是否健康。”
“有些困難。”諾亞沉吟道:“目前在帕提姆并沒有魚人和人類混血的例子,人魚和人類混血倒是好找一些。你不覺得她更像是人魚混血嗎?這個膚色多像人類!”
“她是克勞拉的孩子,不是什麼魚人和克勞拉的孩子,就隻是克勞拉的孩子。”巴隆低垂着腦袋說道:“所有的仇恨都結束了,克勞拉支付了不該由她償還的代價,他不應該再出現的,他已經毀了克勞拉的生活,不要再毀掉米娅了。”
“巴隆先生,抱歉,請容許我打斷一下,米娅是缪勒博士和加茲特的……”茜芙看了眼米娅,婕德讀懂了茜芙的未盡之意,這不是該在孩子面前提起的話題,于是讓帕克和希斯把米娅帶下去。
“那名魚人強迫了克勞拉,等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克勞拉隻能把孩子生下來。”巴隆說道:“或許母親的本能是無法違背的,克勞拉拜托我們幫她養育這個孩子。”
“拜托你們養育?”婕德重複道。
“那時她好像研究出了些不得了的東西,來了很多西裝革履的人把她帶走了。之後她就再沒出現過了,她現在應該就在那個‘白蛋’中吧。”巴隆朝着窗外努了努嘴,極目遠眺可以看見一個白色的球狀建築物,那是康奇蘭迪亞的生物實驗室。
婕德盯着巴隆以防自己錯過一絲表情變化,零碎的信息彙聚在她的腦海,她斟酌着提出自己的疑惑:“我還是不明白,巴隆先生,即使是在對魚人最友好的帕提姆合衆國,人們也是花了很久的時間才徹底接納魚人族。你對米娅的态度……不像是普通人類該有的反應。”
從米娅的衣着還有氣色來看,街道上的人們把米娅照料得很好,起碼沒有短她的吃穿。并非婕德對窮人有什麼偏見,隻是人情冷淡是人們應對物資匮乏的自然而然的保護殼,在社會底層,過多的悲憫和良善隻會成為生存的負擔,能将溫情留給父母子女就很不錯了,更何況是照料一個無親無故的、異族囚徒□□生下的混血兒。
巴隆的眼眸微閃:“果然什麼都瞞不過您啊,長官大人。”他自嘲似的歎了口氣道:“六年前,DMV在這座島嶼大規模爆發,布魯姆的孫子,我老婆,這條街道的每戶人家或多或少都和這種怪病打過交道。”
“這條街靠着康奇蘭迪亞送來的緩解藥苟延殘喘,如果送來的是貴貨,說明克勞拉的工作順利,如果送來的是窮人特供,說明克勞拉工作上遇到了麻煩。康奇蘭迪亞把我們當作脅迫克勞拉的人質,但或許,是我們以米娅脅迫着克勞拉為我們續命。”
“……”諾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成為實驗體的魚人,和被魚人侵犯的學者,人類和魚人的仇恨糾纏,意外孕育了米娅這樣的存在,那個孩子是作為人類被母親愛着。缪勒博士或許希望仇恨就在此終結,但那樣似乎對加茲特太過殘忍——他要如何去原諒作為實驗體飽受虐待的那些日子呢?
“先想辦法營救布魯諾先生吧。”婕德沉默了一瞬說道:“如果加茲特綁架布魯諾目的是打聽缪勒博士的下落,布魯諾先生現在恐怕兇多吉少。”
“一旦他得知缪勒博士一直在實驗基地中,布魯諾先生就失去了價值。以他曾經的遭遇來看,不排除直接殺死布魯諾先生的可能。”茜芙順着婕德的話接道。
“加茲特的反偵察意識很強,我的……能力無法追尋他的蹤迹。”婕德苦惱地皺起眉頭。
“長官!”就在婕德為布魯諾的生命憂心時,門外突然傳來阿奇的聲音:“找到布魯諾先生了!我們找到布魯諾先生了!”
什麼?
這就找到了?
“缪勒……克勞拉……”陰暗潮濕的角落裡,加茲特一邊拿着偷來的綁帶傷藥為自己包紮傷口,一邊定定地看着遠處的球狀建築物。
我來找你了,克勞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