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塔庫栗先生,我想你有必要搞清楚一件事,不是你選擇了和談,而是我接受了投降。”在被躲開後甩棍抵着厚實的圍巾壓迫着他的脖頸,費爾的眼瞳幽綠仿佛數據流淌的冰冷屏幕。“現在你們是我的人質,告訴我貝加龐克博士在哪裡,否則我不介意把你和你妹妹都殺了,我最多因為失職得到處分,你們兩個可是要連命都沒有了呢。”
哦?
卡塔庫栗挑了挑眉,缱绻的眼神馬上歸于冷靜,然而他的語調卻如宣判罪名一般确信笃定:“你不會殺我的,婕德。”
這話說得真是傲慢又自信。
“你到底在對卡塔庫栗哥哥做什麼……”鎖鍊刷啦啦響起,嘉蕾特怒不可遏的聲音傳來。
不要惡人先告狀啊,小姐。
“愛情那種東西屬于你的婕德但不屬于我,夏洛特先生。”費爾握着甩棍向上滑動,隔着布料找到了卡塔庫栗的下巴并将之向上挑起:“說起來我們還有一筆賬沒算呢,你說我要對你做些什麼好呢,卡塔庫栗先生?”
愛……情?
他們在說些什麼?嘉蕾特的腦子被突然湧出的龐大信息流淹沒。六年前她隻有十歲,那是個比起宴會更喜歡在花園瘋玩的年紀,因此她沒有和婕德打過照面,即使之後聽說了卡塔庫栗哥哥被求婚的事也隻當個笑話抛之腦後——那可是卡塔庫栗哥哥啊,無人可與他相配。
“你不會殺我的,婕德。”甩棍帶動邊緣蓬松的絨毛在他的肌膚掃出細微的癢意,比起挑釁卡塔庫栗更願意把它理解成挑逗,愛人所給予的觸感哪裡能算羞辱呢?那種溫和的、笃定的、不容置疑的眼神再次将婕德包裹。
你可真是有恃無恐啊卡塔庫栗先生,真以為她不敢嗎。
“人是過去的總和,而我似乎沒有那樣的過去呢,名為‘婕德’的過去。”婕德的目光在卡塔庫栗身上逡巡,蜜色的肌肉群真是叫人目不暇接,在巡視完畢後她頗為挑釁地對着卡塔庫栗挑了挑眉:“我不知道是什麼給了你這樣的自信,不過死亡來臨前我們倒可以玩些無傷大雅的小遊戲,在如何審訊拷打這方面我們海軍同樣不遑多讓呢。”
卡塔庫栗的身體并沒有因為婕德的目光出現任何退縮,比這更過分的事她可都做過呢。“雖然遺忘了過去但你并沒有失去未來,我遠比你想象得更了解你,婕……費爾中尉,”卡塔庫栗低沉的聲音從圍巾中傳來,在念她的名字時他的舌頭總會出現滞澀 ,“你不會背叛你所看到的未來,而在那個未來裡我會活着。”
費爾的眉頭不自覺擰起。
未來……他到底知道些什麼?喂喂怎麼連這種秘密都洩露了出去,他們之前究竟是什麼關系?
“你知道得可真多。”費爾咬着牙冷笑道。
“我們曾交換了一切。”他的眼中覆上一層暢快的笑意,看到費爾的反應卡塔庫栗突然意識到自己曾觸及過多麼重要的信息,于是他的目光更加肆無忌憚地将她籠罩:“但如果你真的想,我不介意你對我做任何事。”配上這個被鎖鍊纏繞的姿勢他真是性感極了——
性感到讓費爾有種一拳錘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她握着甩棍的手指因為太過用力微微泛白,片刻後費爾收回甩棍挺步上前,抓過卡塔庫栗的圍巾逼迫他與她平視。“卡塔庫栗先生,我隻要保證你存在于那個未來就好了,”那雙綠色眼睛裡的火焰一會兒放大一會縮小,這種被觸碰的感覺讓卡塔庫栗無比懷念。“你隻需要活着就好了,不管你的任務會不會成功,不管你會不會經曆失敗……”
“看來我不會失敗。”卡塔庫栗突然截斷費爾的話頭,他的眼瞳跳動,倒映着費爾眼中的翡翠:“婕德,你與人談判時總是喜歡真假參半着說,我聽過你太多謊話了,在你想起來自己騙過我多少次以前,你無法再騙到我了。”
費爾的手指緊緊拽着卡塔庫栗寬大的圍巾,在這樣無聲的對峙中她終于明白自己真正的敵人另有其人。
啧。
誰能想到呢,她遇到的最難纏的對手居然會是曾經的自己。
“是的,你不會失敗,先生。”費爾的胸中郁結,但馬上她又恢複了那副鎮定自若的神态——你當然不會失敗,隻要你不會失敗就好了。“我知道該如何對付你了,親愛的你忘了嗎,人質我可是有兩個呢。”
“如果未來不可更改,那麼無論我做什麼你都能夠離開這裡,但你的同伴可不一定。”費爾松開圍巾,後退幾步給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你的妹妹嘉蕾特被俘虜的影像會被我投放在基地各處,你的同伴中應該有夏洛特家的其他成員吧,你說他們是會坐視不理呢還是挺身而出呢?”費爾雙腿交叉身體前傾,鋒利的下颌由手肘支撐着抵在掌心,嘴角揚起一個惡劣的弧度。
“如果二十四小時内這場鬧劇仍未終止,本部的中将上将會親自趕來龐克哈薩德進行圍剿,他們會不會有我這麼溫柔可不好說。那麼你要怎麼選呢,卡塔庫栗先生?”
沒有人可以拖她的後腿,連她自己也不行。
劍拔弩張之際可憐嘉蕾特終于從機關槍般飛速掃過的關鍵詞中回過神來,她的目光在卡塔庫栗和費爾之間不停打轉。
不得了,她好像有嫂子了。
但是嫂子是個壞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