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葭:“?”
“阿葭回來啦,快來看看我的畫。”正覺得莫名其妙,金嫱兒從窗戶探出頭,朝她招手。
金嫱兒隻是個妾室,請安不是必須。豐人豪有時候會帶着她一起去長壽堂,如今兩人分開住,她倒是完全不必去請安了。
穆葭去請安的工夫,她就完成了一幅畫。
“好看,”穆葭瞧了遍畫,不好意思,“我不懂這些,隻覺得梅花畫得像,石頭畫得也像。”
邊說着話,邊朝窗外看。
院裡空空,豐楚攸進門之後沒再出來。
金嫱兒:“别看了,他身上長了疹子,連臉上都是紅斑。方才見他一直抓撓,我看着都跟着癢。”
長疹子了?
他房間裡那麼多毒物,該不會是自己不小心沾了吧。
嘶……
該怎麼說呢,說“活該”好像有點刻薄,那就“喜聞樂見”吧。
太好了,讨厭鬼這幾天肯定不會來煩她。
還真如穆葭所料,之後接連幾天,豐楚攸一直在休養中,連吃飯都不一起吃。
沒過兩日,甄氏偶感風寒,也少出屋了,于是吃飯徹底拆分。
她和金嫱兒吃,頓頓吃得舒舒服服,自自在在。
甄氏既然不适,定不會在這個時候和豐九明搞在一起,于是穆葭挑定了去撬窗戶的時機。
這天晚上,她特地等到醜時末才動身。
豐楚攸在病中,這個時候也必定沒有精神盯着她。
一切順利,就是夜裡的小雪有點兒冷。
穆葭到了正院西側間,拿出簪子就開始撬。
好簪子!剛使了點兒勁窗戶便起來了,她摳住窗闆,往外一拉,順利将窗戶打開,接着往裡一探。
“咚!”
腦袋撞着個東西,她錯愕地捂住頭,仔細一看,才見窗戶上豎着一根一根小拇指粗的鐵條子。
用手搖一搖,固定得結結實實。
穆葭當場懵了。
一個窗戶而已,有必要嚴防死守成這樣麼,裡頭是放着金山還是銀山!
再次無功而返。
樂觀一點想,至少說明裡頭肯定藏了什麼東西,很有可能就是她找的——豐九明這些年貪墨的罪證。
躺在床上,穆葭翻來覆去煩得睡不着。
窗戶進不去,那從房頂進去?
不行,屋頂的破洞雖能掩蓋一些,可撐不了多久就會被發現。她進去之後未必一次就能找到想要的東西,若是打草驚蛇,最後可能一無所獲。
最好的辦法,是在不破壞任何東西的前提下,多次進去,仔細翻找。
“對了,我可以從這邊兒進去啊!”她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興奮地自言自語。
誰說一定要走窗戶,走門不是更好麼。豐九明那邊的門有護院守,人高馬大的,弄暈了也不好擡。
但甄氏這邊,守門的隻會是婆子丫鬟,好解決。
她從甄氏這邊進去就好了呀。
明天她就侍疾去,趁機找找入口在甄氏房間哪個位置。
她可太聰明了!
次日一早,請了安回來,穆葭就直奔甄氏房間。
“我來吧。”
丫鬟端了藥來,穆葭順手接過,恭恭敬敬送到甄氏面前。
剛過來的時候,甄氏并不樂意看到她,還酸了她兩句呢。可見她态度恭順,便又逐漸舒心起來:“還是你懂事。”
穆葭一副乖巧模樣:“都是晚輩該做的。”邊說着,邊偷瞄四周。
甄氏這間房一看就很貴,腳下踩的是西域毛毯,插花的是七彩琉璃瓶,牆上挂着的字畫珍不珍貴不清楚,但是卷軸很珍貴,象牙做的。
相比之下,韋氏屋裡素雅多了,最值錢的不過是面鑲金嵌玉,大家手作的銅鏡。
豐九明的愛和錢都在情人這裡。
甄氏擱下碗,嘴角一抹揶揄的笑:“看上我屋裡哪樣東西了?”
穆葭趕緊收回眼神:“我出身卑微,沒見過世面。叫二夫人笑話了。”
話也說了,藥也喝了,甄氏擺擺手:“行了,我不過是略感風寒,不吹風就是了,不需要侍疾。”
這穆氏是個貪圖富貴的,眼熱她屋裡的東西,叫她心頭不大舒服。
穆葭還沒看到入口,卻哪裡肯走,殷勤道:“二夫人這兩日沒走動,想必腿腳不通泰吧,我給您揉揉。”
說着便蹲了下去,給甄氏揉起腿。
“哎喲,你小點兒力!”
穆葭忙放松手勁兒:“哦哦!”天生牛勁兒,一時失手。
甄氏這下舒服了:“别的不說,你倒挺識時務。”
前頭下馬威沒給成,她倒自己送上門,低眉順眼地伺候起來。罷,讓她揉過了腿,再趕她走吧。
穆葭早就想了半宿漂亮話,忙應道:“說來不怕您笑話,我沒什麼見識,也不知在這深宅大院要如何過活。往後啊,還指着二夫人您多多提點呢。”
這話聽着好順耳,甄氏心頭暢快,不覺閉眼享受起來。香爐裡青煙袅袅,蓋過屋中淡淡的藥味,一切都是那麼叫人舒心。
穆葭蹲下之後,倒方便打量四周了。
入口,必定開在靠近正院的那兩面牆上。
牆上挂着字畫,地上杵着衣桁,衣桁上擺放着的衣裳遮了半堵牆。
應該不是那裡。
再往旁邊看,北面那面牆并排着兩個櫃子,都有一人高。
其中一個落着鎖。
她心頭計較起來,上鎖的那個會不會就是……
正要仔細看,一道男聲猝不及防地撞入耳朵:“母親真是好享受!”
穆葭匆匆回頭,見門口雪花倒灌,豐楚攸杵在那裡,一張俊臉陰沉着,像一匹被踩痛了尾巴的狼,獠牙隐隐露出。
甄氏刷的一下站起來,看看穆葭,又看看兒子,暗道不好。
“你黑個什麼臉,是她自己要來伺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