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碗昨晚上睡得不錯,沒有像前些天那樣,半夜被雞鳴聲吵醒,那隻公雞昨晚上就被許嬷嬷送走了,連帶走的,還有原本在院裡的好些個丫鬟仆婦。
一覺睡醒,阿碗後知後覺自己昨晚上還是有些太沖動了。
她敢跟方嬷嬷吵要這個要那個,主要還是有上輩子的經曆在,上輩子已經試探過了方嬷嬷跟梁霺的底線,所以心裡有底,但是許嬷嬷對于阿碗而言,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她上輩子都沒見過許嬷嬷,許嬷嬷打哪來的她都不知道,就憑着蕭嶼一個“信任”,她就把蕭嶼的月例給了許嬷嬷——果然還是有些太草率了。
不過既然已經給出去了,阿碗也不好再去找人要回來——再說了,許嬷嬷雖然目前好像沒有對她表現出什麼敵意,但是昨晚上對着别人發的那一通火,還是挺能吓人的。
阿碗承認自己有些膽小。
頭疼了一早上,阿碗最終決定暫時不想了——反正她還留了個底,隻說把這個月的月例給許嬷嬷,沒說以後的都給她,萬一觀察下來許嬷嬷實在是擔不起蕭嶼的信任,那往後的月錢阿碗還是自己替蕭嶼保管吧。
阿碗磨磨蹭蹭着不想起床時,卧房的門被敲響了,年輕女子的聲音響起:“少夫人,你醒了嗎?奴婢能進來嗎?”
阿碗迷迷糊糊地應了,随即人便清醒了:“誰?”這聲音沒聽過的——何況原本院裡的丫鬟不是被許嬷嬷遣走了嗎?
得到應允,門被推開,兩個看着跟她差不多年歲的丫鬟一道進來,兩人将手上的東西放在一旁,身量稍高一些的丫鬟開口道:“奴婢伺候少夫人洗漱更衣?”
“不用不用!”阿碗連連搖頭不讓她倆靠近,自己匆匆忙忙漱了口擦了臉,又随手抄起衣衫胡亂披上,跑出去找許嬷嬷:“嬷嬷我屋裡那兩個丫鬟是怎麼回事?”
“先前那幾個丫鬟不經心,所以奴婢将她們都換了,重新挑了兩個丫鬟過來,就留在少夫人身邊服侍吧。”許嬷嬷說着看向阿碗頭頂,微微皺眉,“寒露——”
跟着阿碗出來的兩個丫鬟其中一個應了:“許嬷嬷。”
說着她又轉向阿碗——主要也是看着阿碗的頭發:“少夫人奴婢幫您把頭發梳好吧。”
阿碗擡手抓了抓頭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剛剛出門太急,頭發都沒梳就出來了。
不過她還是拒絕了寒露的幫忙,直接用手将頭發梳攏,随手绾了個發,指着寒露她倆問道:“先說正事,她倆是怎麼回事?”
許嬷嬷沒有不耐煩,重複了一遍先前說的話:“安排在少夫人身邊侍候的丫鬟。”
阿碗這次确認自己的确沒聽錯,連忙道:“我不需要丫鬟。”
“院子裡所有人的月錢都是由……府上發放的,”許嬷嬷一語道破她的小心思,“沒有占用少夫人昨天給的那些。”
阿碗自己也清楚,先前那些被許嬷嬷遣走的人,平日裡做事便不盡心,對蕭嶼也不甚恭敬,甚至有些人可能是梁霺方嬷嬷派過來的眼線,因此昨天許嬷嬷發火的時候,阿碗在一旁一聲不吭任由許嬷嬷做主……當然,也有她自己膽小的緣故,還有就是,她以為許嬷嬷這麼做是聽了她的話為了省錢所以削減開支,可今天一看,雖然那些人走了,卻又多添了些人,所以不免有些擔憂,聽到許嬷嬷這樣說,才松了口氣:“那倒也還行。”
“不過,”阿碗仍舊堅持:“我不需要丫鬟服侍。”她上輩子那麼裝模作樣裝腔作勢,都沒有讓丫鬟貼身服侍——當然府上的丫鬟們也不怎麼在意她就是了——如今阿碗覺得自己更用不上了。
許嬷嬷隻是道:“别家小姐夫人身邊都有丫鬟的。”
阿碗搖頭:“别人是别人,我不需要。”
許嬷嬷沉默了一會,換了個說辭:“少夫人初來乍到,京中許多人怕是都認不得,往後難免要與人應酬,有丫鬟在身邊,可以替少夫人記着那些人,也可以替少夫人阻擋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阿碗剛想說她不想去那些什麼所謂的應酬——畢竟她去了也隻是讓人看笑話,許嬷嬷卻搶先道:“就算少夫人不去,難道就不會碰上了嗎?”
阿碗啞口無言,也是,對于許多人而言,她就是個新鮮的樂子,就算她不出門,隻怕别人也會找上門來看戲。
“跟着就跟着吧,”阿碗妥協,但是又道:“隻是洗漱更衣這些事我自己就能做。”
許嬷嬷點頭:“不過至少讓她們替少夫人把頭發梳一梳。”
阿碗本想拒絕,但是一回頭發現蕭嶼也在看她,阿碗也不知道為何,突然有些不自在,摸了摸自己的頭發,點頭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