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夫人這是要衣錦還鄉呢?”
“還以為世子夫人會賞我們些金銀珠寶,原來就這點東西啊?”
“我要是世子夫人,這點東西我可拿不出手。”
他們一口一個“世子夫人”,還不忘特意加重了語調,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阿碗由此确認——他們之前就聽說過蕭嶼的情況,之所以當時沒跟阿碗說,多半也是存了看笑話的心思,誰叫阿碗待在這裡的時候,并沒有遂了他們的意從了他們其中某一個人。
他們取笑她的同時,自然也注意到了跟在阿碗身後的蕭嶼。
“喲,這就是我們的世子爺呀!”
“這細胳膊細腿的,碰碰就碎了吧!”
“你别聽他們瞎說,你才不是他們說的那樣呢,”阿碗怕他被人取笑而傷心,趕忙寬慰他,她也沒說謊,蕭嶼雖然看起來瘦,但并不是消瘦,而是勻稱健康的瘦,阿碗想起之前幫他擦身時,他衣衫下的胳膊、腿、腰腹……阿碗趕緊甩頭打住不讓自己再想下去,正色跟蕭嶼道:“你比他們厲害得多了!”
這也依然是實話,上輩子阿碗在外邊時,也曾遇到過見她獨自一人便想欺負她的無賴,還是聽了她的話不能靠近隻遠遠跟着的他跑過來替她趕跑的人,隻可惜那時候她并沒有因為這樣對他稍好一些,隻是滿心的害怕,勒令他離自己更遠一些。
阿碗搖頭,不再想以前的事,聽着那些人的話已經往污言穢語方向走,阿碗趕緊捂住蕭嶼的耳朵:“旁邊有□□在叫,我們不聽啊。”
蕭嶼微微一怔,倒不是因為那些人的話,畢竟更難聽的話他又不是第一次聽,而是因為阿碗的手心已經貼上他的耳朵,她的手心微溫,貼在他的耳廓上,帶來輕微的嗡鳴——蕭嶼在心裡反複跟自己說他現在是“小魚”才忍住了将她手拉開并且告訴她實話說其實根本擋不住那些聲音的沖動,蕭嶼任由阿碗捂着自己的耳朵,忍住不讓自己皺眉——阿碗如今真的是越來越放肆了,總是對他動手動腳的,他得在不引她懷疑的前提下想法子跟她保持距離。
阿碗聲音雖然小,但那些人似乎還是聽到了,聽見阿碗将他們類比為□□,頓時氣炸:“罵我們是□□那你是什麼?天鵝嗎?不過是跟我們一樣的人罷了,攀上了高枝便自以為自己有多高貴?狗眼看人低!”
阿碗想跟他們理論,她不是“攀上了高枝”才看不起他們的,她以前就看不起他們,畢竟即使大家都是淪落至此,别人也沒有像他們那樣欺男霸女。
不過還沒等她開口,那些人便一哄而散了,阿碗聽到身後有人開口叫自己:“阿碗姑娘。”
阿碗雖然沒回頭,但聽聲音便知道是誰,眼見那些人都走了,便将捂着蕭嶼耳朵的手放下,不過還沒忘拉住他的手不讓他亂跑,這才回頭,笑着跟兩人打招呼:“程二哥,謝三哥。”
蕭嶼離得近,沒錯過阿碗面色的變化,他能看到阿碗聽到身後的聲音時眉眼間的雀躍,也能聽出阿碗喊那兩人時聲音裡的歡喜。
這樣的親近之意……甚至于對上輩子傳聞中跟她有染的那些人相處時,都是沒有過的。
蕭嶼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兩個人。
這是兩個年歲跟他相仿的年輕男子,身上的衣物隻是普普通通的粗布,但看着幹淨清爽,并不像方才那幾個在一旁胡言亂語的人那般邋遢,他倆看起來皆是眉目端正,眼睛澄澈透亮,身形挺拔,豐姿俊朗。
總而言之,這兩人看着并不像是會淪落為流民的人。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兩人便是阿碗之前口中的兩個“表哥”。
當然,阿碗口中的“表哥”隻是托詞,這兩人跟阿碗應該是沒有親緣關系的,但是阿碗特意提到他倆,那他倆對于阿碗而言肯定不是毫無意義的——但是蕭嶼肯定上輩子他沒在阿碗身邊見過這兩個人。
蕭嶼思索之間,已經被阿碗拉着走到那兩人身邊,阿碗并沒有什麼扭捏之感,大大方方給他引見:“程二哥謝三哥,這是小魚。”
程謝二人方才便注意到阿碗身邊的蕭嶼了,聽到阿碗口中的名,兩人看了眼蕭嶼,又看了看看阿碗,尤其是看了一眼兩人交纏在一起的手,想說什麼但又咽下去了,轉而問起阿碗今天怎麼過來了。
阿碗将來意告知,兩人朝她點頭,過去找人幫忙将東西搬下來清點。
蕭嶼偏頭看了一眼自那兩人出現臉上便一直帶笑的阿碗一眼,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