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看着，他想起之前她面對他時發抖的樣子，唇角的笑容越發明顯。

“害怕我麼……”他喃喃自語。

這是好事。

害怕他，說明她牢牢記住了他，不會輕易忘記。

殷雪。

落在殷雪身側的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來了。蘇忱低頭，看到屏幕上浮現出一行字：

韓處澤：【殷雪？】

緊接着是【你在哪？你怎麼了？】

半夢半醒的殷雪感覺有人在看她。

這感覺很不舒服，但很熟悉，像蟲蟻的足肢在她面皮上爬。意識漸漸從腦海深處浮出水面，但她的身體一時半會還無法移動，隻有眼睫毛奮力顫動，努力想要睜開眼睛。

有人在她身側呼吸。

這人離她越來越近了。

她嗅到了未幹的潮氣，這潮氣與視線混雜在一起，冰涼地傾倒在她面上，又随着重力，流淌到她的鬓間，耳畔，還有頸上。

——鬼壓床就是這感覺嗎？

蘇忱，該死的蘇忱。他來幹什麼，他在這待多久了？

她怎麼能不知不覺地睡着了！

她喉嚨裡像是吞了棉花，呼吸越來越急，也感覺到那人越來越低，越來越近。

他要幹什麼？滾遠點！

那人忽然笑了一聲，低聲道：“起床了，妹妹。”

他語氣溫柔，但他說話時……嘴唇幾乎貼在她臉上。

“有人……找你呢。”他輕輕說。

什麼找她？

她私底下那些小動作被他發現了？

殷雪腦子裡嗡地一聲響，危機刺激大腦，她好像一腳自高處踏空，在強烈的失重感中驚醒。

努力眨眼睛，她目光聚焦，看清楚了近在咫尺的蘇忱。

蘇忱的眼睛對上了她的目光，他的眼神忽然閃了一下，他道：“你……眼睛好了？”

“……”糟糕。殷雪背上滲出一層冷汗，渾身緊繃。

她喉嚨哽住，強撐着道：“誰找我？”

剛醒的嗓音還有些啞，像是坐着睡覺時不小心着了涼，有種奇異的暧昧感。

他慢慢往後退了一些，伸出食指，點在她的下颌。

他的手指溫熱，粗糙的繭微硬，撐住她下颌最細嫩的皮膚，像威脅，又有幾分癢。

蘇忱對着她的眼睛仔細端詳，若有所思，道：“看我。”

“……”不行，目光不要躲閃，不要漂移，不要暴露……

殷雪眼睛泛酸，忍着眨眼的沖動：“松開手，你這是什麼油膩的姿勢！”

揮開他的手被攥住了。

蘇忱離得更近，幾乎碰上她的鼻尖。他仔細看着她的眼睛，道：“你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