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忱上完課回來，門一響，馮琴就停止了滔滔不絕的八卦，緊張興奮地望了過去：“蘇老師！你回來了！”

他站在門口，先确認殷雪狀态良好，才向她點頭緻意：“馮琴，辛苦你陪小悅聊天。”

“這有什麼，蘇悅姐人特别好，我很願意跟她聊天……”馮琴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人，歡樂的聲音忽然暫停。

“……蘇悅姐，你怎麼了？”她面露遲疑。

剛才“蘇悅”還跟她有說有笑，怎麼突然看起來這麼緊繃，連笑容都消失了。

難道，他們兄妹兩個吵架了？

殷雪勉強咧了咧嘴，但實在笑不出來，隻好敷衍：“沒事。”

“……”

馮琴性格活潑，但也不是傻子。氣氛明顯變得不太對勁了，尤其是……

“蘇悅”不高興的這麼明顯，怎麼蘇老師卻盯着自家妹妹，看得相當入神?

不是生氣，也沒有笑容，奇怪，跟學校裡的蘇老師不太一樣。

馮琴感覺自己在這裡很不合适。“追星”的事日後再說，她趁護工離開的空隙，緊跟着站起來。

“啊，時間不早了，我也得回學校了！那個，下午社團有活動——”馮琴急匆匆抓起外套，踩上鞋子。

臨走前，她特意向剛認識的朋友告别：“蘇悅姐，等你修好了手機，别忘了打電話給我啊！”

殷雪張了張嘴，還沒捂住她的嘴，馮琴已經一口氣全說完奪門而出。

房門哐的一聲關上了，隻剩下了蘇忱和她兩個人，寂靜緩緩淹沒了整個房間。

殷雪悄悄抓住了抱枕，給自己增加一點安全感。

雖然看不到，但她臉上有點不自然的癢意——蘇忱好像在研究她的表情。

偏偏他不表明态度，讓她頭皮發麻。

“嗒。”

蘇忱把房門鑰匙放在門口。

他脫下外套，向她走過去：“跟她，聊的很開心？”

“……”殷雪無言以對。

這話問得有什麼意義？她開不開心都沒用，難道不是他主動讓馮琴和護工一起來的？

蘇忱坐在她身邊。

他從茶幾上拿起藥盒，檢查她今天有沒有吃藥，随口道：“我回來的時候，碰到院長，他問起了你。現在你的眼睛最重要，院長也理解，他提出幫我說情，讓我跟其他老師調課，騰出時間陪你。”

他偏頭看她，詢問她的意見：“我麻煩一下其他老師，集中在一天半上完，其他時間在家照顧你，好不好？”

殷雪“呃”了一聲。

這種“遷就寵溺”的态度，有點惡心。

太假了。

她抓住重點，表情複雜：“H大全體師生上上下下都知道你妹瞎了，你滿意了？”

蘇忱根本不在乎她的重點，仍舊非常在意那個“瞎”字，假惺惺地安慰她：“很快你就會好的。”

“……”

這對他到底有什麼好處，他在下什麼棋，布什麼局？

他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蘇悅，用他自己的關系網塗改了她的身份，将“蘇悅”變成她真正的用名。

殷雪感到焦慮。

既然他是這個态度，她也大着膽子試探他：“你剛才聽到了。我要我的手機，我要跟馮琴聯系。”

她必須盡快知道真蘇悅的事。

蘇忱微笑，他從桌上拿了橘子，手指長直白皙，剝開豔橙色的橘皮。

辛香清苦的氣味自她右側彌散過來，他将剝開的橘子放進她手心裡。

指尖若有若無地擦過她手指上的傷口，他垂眸：“等後天看完了眼睛，我把手機還給你，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