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雪看着有趣，就多看了幾眼。

看着看着，她覺得有哪裡不對。

她發現練習傩舞的人，下盤非常穩，拿很重的器具，也毫不費力。

……

馮雪臉上的興味漸漸消失，背後爬上一股寒氣。

沒看錯的話，這群人應該會武功。

馮雪怕打草驚蛇，沒有多駐足，就離開了歌舞坊。

回到甘泉殿，馮雪左思右想，仍覺得這些人很有問題。

馮雪去派人悄悄找李奕。

魏國近來無甚戰事，李奕仍在平城，他上次立的功頗大，李奕傷好之後被封為宿衛監，負責帶兵保衛皇宮。

更深露重之時，湖心亭邊，兩人見了面。

兩個人相顧無言。

終于是馮雪打破了沉默。

“李奕，你的傷好了嗎？我後來聽說才聽說你在戰場上受了很嚴重的傷。”

“好多了。”

馮雪輕輕拽住李奕的衣袖，不經意間觸碰到李奕有些溫涼的手心。

李奕的心跟着輕輕顫動，他的睫毛微斂。

“李奕，我遇到了困難，你幫幫我吧，隻有你能幫我。”

空氣靜默了很久，久到馮雪以為李奕不想幫她。

李奕才道，

“……你說”

馮雪心裡一輕。

這世上隻有他，從來不問我緣由，隻要他能幫我，他就一定幫。

馮雪詳細的說了今天看到的傩舞舞者的異常之處，她請李奕在暗處仔細地觀察這些人。

--

入夜時分，李奕帶着李家的親衛悄悄潛伏在歌舞坊。

一開始，根本沒有發現任何不對。

但後半夜，隐隐傳來一些響動。

“艹，一天天練這個破舞，煩死了，遲早宰了那個狗皇帝。”

“閉嘴！你想害死我們所有人麼？”

“反正遲早都要死。”

“那也得宰了狗皇帝報仇再說。”

“别吵了，趕緊睡吧，保持體力要緊。”

沒人吭聲了，說話聲音消失。

漸漸傳來均勻地呼吸聲，萬籁俱靜。

李奕帶着身邊的親衛悄悄撤走。

李奕接下來幾天一直關注這些跳傩舞的人。

一次，跟随這些舞者和他們接頭的人。

“上元節那天，我們引走狗皇帝的侍衛，我會放煙花，你們看到煙花就動手殺他，殺完人後，你們順着皇城東門離開，要是離不開的話，就吃掉了這藥，還能少些痛苦。”

“好，煙花為證，煙花一放，我們就動手。”

李奕讓自己人跟着這些接頭的人，探聽到了這些人的底細。

原來是紅蓮教的人，難怪如此大膽？

紅蓮教是一股民間勢力，其中的成員大抵都是逃亡的庶民，落敗的貴族組成的反皇帝勢力，這些人無家無業，以殺皇帝、貪官、豪族為人生目标和宗旨，向來以不怕死，不要命著稱，一直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

李奕去找了馮雪。

“這些人是紅蓮教的人，我這幾天跟着他們，發現他們在和宮外的紅蓮教勢力接頭，他們還打算上元節宮宴聯手刺殺皇上。我派了家裡的得力心腹跟着他們接頭的人，說不定能找到紅蓮教總部，一鍋端了他們。”

馮雪聽着李奕的話，“這件事，你先不要輕舉妄動，我有一個更好的主意，對你，對我，都更有利，你先聽聽。”

李奕垂眸，聽馮雪說話。

馮雪臉上帶霜，面容嚴肅，“你說他們要在上元節宮宴行刺，說明他們在朝廷裡有内應，如果不除去這些人，那麼皇上和朝廷一直處于危險之中，我們不妨這樣，上元節宮宴那天。我們提前組織好人手躲在暗處，等到這些紅蓮教徒行刺之時，你迅速帶兵圍剿他們，我則帶着皇上逃，你提前安排幾個軍中好手暗中保護我和皇上，咱們來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剿滅這些紅蓮教徒的同時，順便将朝廷中的内應也一網打盡。更何況，救駕之功可比剿滅紅蓮教衆的功勞大。”

李奕盯着馮雪，說了句不相幹的話，“你知道的，我最喜歡你的聰慧，我見過的女子中你是最聰慧的，你總是知道你想要什麼。”

馮雪剛才還淡定從容的臉上僵了一下，略有些不自在地偏過了李奕的視線。

李奕似是想要擁抱馮雪，可他又覺得不合适，隻是用手輕輕拍拍馮雪的肩膀，“我知道你的身不由己，我從頭到尾都知道你是什麼樣的女子，所以你在我面前永遠不用不自在。”

馮雪歎了一句，“李奕，我不是個好女人，你找個門當戶對的妻子好好過日子吧。”

李奕沒答着話，隻說，“紅蓮教的事，我會按你說的做，天太晚了，你回去吧。”

“……”

馮雪什麼也說不出，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