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的對峙中，硝煙彌漫。

禾朝揣揣不安地去拉裴暮野的手臂，拽過人就要搭上電梯，裴暮江還在身後窮追不舍。

“禾朝，你再好好想想我說的話。他心機那麼深，你玩不過他的。”

裴暮江的話，禾朝現下是一個字也不願聽，兀自悶頭直行。可裴暮野卻像是被什麼吸引，生生停下腳步。

“你什麼意思？”他想知道，禾朝和裴暮江之間，到底在聊些什麼。

“裴暮野，你做的事，我們全都知道了。”裴暮江洋洋得意。

裴暮野不明所以：“我做的事？”

裴暮江嗤笑：“别裝，你幹了什麼，自己不清楚嗎？”

“我...”裴暮野垂在身側的手，攥得緊緊的。

禾朝看着他似乎是在隐忍的眼神，籠罩在心中的某些疑雲，忽然間豁然開朗。

她徑直走向裴暮江，神色自若：“夠了。”

車庫裡的人，寥若晨星。

禾朝的聲音在略顯空蕩的隔間裡，格外清晰。還想争辯的兩人，便同時望向她。

“你鬧夠了嗎？”禾朝看着裴暮江，眼底喜怒難辨。

“朝朝，我...”

“裴暮江，我不在乎裴暮野做過什麼”，禾朝笑得暢懷，總算能下定決心，“因為...我喜歡他。”

四周刹時變得很靜。

靜到禾朝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在不停砰砰作響。

裴暮野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雙耳像被一團松軟棉花輕輕堵住，再也聽不進除了禾朝以外的任何聲音。

禾朝有些害羞，眼神卻果決堅定：“即便我真的和他分開，我也不可能再和你在一起。裴暮江，你明白嗎？”

裴暮江躊躇在原地愣怔許久，滿眼失望地作勢離開。

禾朝突然想起什麼。

她叫住裴暮江：“等一下。”

裴暮江不敢回頭，但還是順着她的話停下來，黯淡的雙眸裡閃過一絲期冀。

“你喝了酒，叫個代駕吧。”

禾朝說完，就見裴暮江原本趔趔趄趄的腳步，似乎走得更急了些。

她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但别的，她也無法再給出回應。

快速上行的電梯中，沒有其他人。

加急爬升帶來的失重感，引得心跳的節拍逐漸紊亂，讓人不禁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你怎麼下來了？”禾朝盯着電梯上不斷變化的數字，聲音都有點兒抖。

或許是剛剛的那場告白來得太過突然，兩個人的表情都不太自然。

“看你這麼久還沒回來，所以...”裴暮野舔了舔下唇，用餘光偷瞄了她一眼，又快速回正。

禾朝點頭，默不作聲，裴暮野便也跟着陷入沉默。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着，姿勢同樣局促。

直至回到家，禾朝走到沙發背部的中間停了下來，裴暮野也随之停在原地。

他不敢看禾朝，直愣愣盯着前方的樣子，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你剛剛...說得是真的嗎？”

禾朝像是在憋笑，裝作聽不懂：“什麼啊。”

裴暮野頓感惱怒：“禾朝！”

禾朝一本正經地“嗯”了一聲：“假的。”

“不是，我明明都聽...”

“聽”字的尾音還未落定，禾朝便跳起來迅猛地偷親一口再站定，望着他的眼睛裡燦若繁星：“聽到了你還問。”

“我隻是”，裴暮野放松下來，雙手撐在沙發背的頂上，緊盯着禾朝的臉，絲毫不舍得移開視線：“想再聽你說一次。”

禾朝的眼神更加明亮：“我...其實一直想跟你說，你辭職的話，我想跟你回裴家。不過如果你實在不想我和裴暮江來往，那我就在家等你好不好。”

裴暮野的臉上笑逐顔開，低頭在她的唇上啄了啄：“好。”

禾朝挺身，雙手圈住他的脖子：“那我到時候，能跟你回裴家嗎？”

裴暮野嘴角的弧度淺淺地揚起，又迅速消失：“不能。”

“小氣鬼。”禾朝撇嘴。

隻見裴暮野又笑起來，彎腰一瞬親了上去。

慢慢加深的吻，一點點用力。

在禾朝快被親得喘不上氣之前，裴暮野從親密中溫柔退出。

鎖定她的眼底滿是認真：“朝朝，我很介意。”

禾朝和裴暮江過去的親密，始終是他心裡拔不掉的一根刺。

他在那段她因為另一個人而遠離自己的日子裡，嘗過太多的酸苦滋味。

怨念和嫉妒，讓他時刻都像被灰暗的陰雨包圍，繼而一步步滲透侵蝕。

經曆這麼多事，禾朝漸漸能夠看懂他時常顯現出的陰翳，心中冷不丁一緊。

“好，我以後一定注意。”

她勾着裴暮野脖子的雙手越發用力，他順着她的動作便更加靠近。

不自覺對視的兩雙眼睛裡，隐隐迸發出耀眼灼目的火花。

激情似箭的時刻，有人猛地推開半掩着的門。

“我回來...”

孟可一看着眼前的兩個人，離得越來越近。

還未說出口的話，像是無意間吃進去的魚刺，卡在喉嚨裡吞咽不得。

禾朝别過頭，輕輕咳了兩聲。

而裴暮野對孟可一的突然出現，似乎已經習慣，面無表情地接受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