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魔頭在打架,完全不知道上面還有人在看戲。謝無昱撐着下巴,擡頭望着上方的紅月,又低頭看了看那一群魔逮誰咬誰的場面,想到一種可能。
“是血魔族。”謝無昱坐累了,站起身活動了下指關節,“據說月圓之夜,他們需要飲血熬過這一天,否則就會變得暴躁不安,甚至失去理智。我本以為是假的,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那這些……”
“同類的血同樣可以緩解。大抵是忘了今夜是月圓之夜,沒準備。又或是準備不上。”
畢竟沒有誰樂意被其他人啃幾口,甚至被吸幹。
也難怪魔頭們甚至沒幾個見過謝無昱,但是沒有不恨謝無昱的,畢竟血魔的戰鬥力很強,數量也占據優勢。結果謝無昱一劍給魔界來了個結界,斷絕了與修真界的聯系。每逢月圓,又得不到其他物種的血液,隻能互相蠶食,導緻血魔的數量越來越少。
但其實謝無昱也冤,說實在的,他的靈力能和魔尊打,能和三四個魔頭打,都沒問題。但要是魔界群攻起來,都夠仙君神君喝一壺的了。至于傳言那些,說什麼歸棠靈尊一劍斬妖魔,随後封了魔界的事實,其實就是得了天道相助。
因為他再退,修真界便沒有人了。九重天上那些神仙還要靠他們的香火吃飯呢,總不能叫修真界全是魔頭。為了達到一種平衡,所以在大戰最後時刻,謝無昱發覺自己的靈力源源不斷的供應,便知曉是怎麼回事了。
所以才有了他能一劍封魔的傳聞。
但因為任何事情都是等價的,謝無昱回去後就在床榻上躺了整整三個月才恢複,這期間一直半睡半醒,等他能下地走路後,謠言已經傳的不像話了。
白辭莫名想起來不知多久前看到的話本,說歸棠靈尊距離成仙隻差一步之遙,而一直沒有成仙大概是留戀凡塵。總之是把一個十全十美的神明形象塑造在神壇上,不論是知曉他德性的,還是他本人,都哭笑不得。
“那這樣的話,明日他們豈不是很虛弱?”
“嗯,歪打正着。”謝無昱點點頭。
“但是帝彧那邊……他不是血魔吧?除了他,好像還有其他魔?”
“都在帝彧宮殿裡了,他會允許其他魔進去麼?”謝無昱笑道,“不必擔心,除了帝彧那個腦子不正常的弟弟,其餘的不用擔心。”
白辭擡起頭,“弟弟?”
“嗯,其餘魔頭打起來還會顧及自己。他就是完全不要命的打法。也不知道怎麼活到現在的。”
被兩人讨論的帝韋在第二天下午來到水牢裡,身前是一個下陷式的水坑。比手腕還粗的鐵鍊鑲嵌在四周,牢牢捆在楠湘身上。她也是血魔,也會受月圓的影響。那刺骨的寒水不能緩解燥熱和疼痛,她隻能盡力從水中汲取涼意,試圖緩解。
“瞧瞧,多狼狽啊。”帝韋蹲下身,和楠湘平視。看着她臉色蒼白,勾起唇角笑了下。
楠湘依舊沒說話,旁邊守門的魔頭小心翼翼偏頭看了眼,又連忙轉過身,後怕的感覺爬上脊骨。
“知錯了麼?”
沒有回應。
“我剛剛仔細查了一下,才發現那個靈力弱的小子和你頗有些淵源啊。”
楠湘的羽睫輕眨了下,
“所以這就是你放走他們的原因麼?”帝韋忽然伸手,掐着楠湘的下巴。鐵鍊晃蕩着,激起一陣水花。
楠湘本就因為血魔的特殊情況被折磨的精力不足,被帝韋這麼一拽,險些直接朝水裡跪下去。若非鐵鍊緊緊纏着她,隻怕她能昏死過去。
“怎麼說也是白家最後一個人了,你想保護他?呵,既然他有膽量來魔界,大概也能從容面對死亡吧。”帝韋站起身,腰間的雙刃忽然飛了出去,一左一右牢牢釘着楠湘的肩膀,“你現在這副模樣,還敢去見他嗎?”
本就渴求血液,卻還被放.血,楠湘膝蓋一彎,任由寒水漫過脖子,頭一垂,沒了反應。
帝韋無趣收回目光,轉頭走了出去,卻沒有收回雙刃。他瞥了眼楠湘,又對看門的魔頭道:“好好看着,别讓人跑了。否則……”
“是是是!”魔頭忙不疊道。
帝韋還想說什麼,腳下大地忽然一陣響動,連水牢裡的水都晃出來了。
那守門小魔頭眼睜睜看着剛剛還滿臉不耐的帝韋頓時精神起來,話也不說了,活像看到了八百萬在前面一樣飛奔出去。
守門魔頭:?
沒等他反應過來,又是一聲巨響,這一次比上次的動靜更大了,連鐵門都在震顫。守門魔頭第一反應就是仙界神界攻打過來了?!他要轉行去鬼界任職了?!
水聲響起,守門魔頭轉過頭剛想看看鐵門關牢沒有,視角卻忽然低了許多,緊接着脖頸處才遲緩地傳來疼痛感。他見到的最後一幕,便是楠湘捂着肩膀,扶着牆喘氣。掉落的雙刃在眼前閃着寒光。
楠湘瞥了眼了無生息的魔頭,又将雙刃扔回水牢裡,快步朝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