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您完全不在意呢。”白辭随口嘲諷一句，低下頭仔細辨認符紙上探尋的消息。

凡間怨氣并不怎麼重，可入了鬼界的魂魄怨氣卻是極為嚴重的，實在是不正常。

“嗯……”謝無昱以指抵唇，思索着，說，“今夜，便去一探究竟吧。”

可顯然，有這個想法的不隻是他們一波人，以至于……四個人站在寺廟高高的圍牆上面面相觑。

竟是原先那一男一女。

“你們……”白辭瞧着他們氣勢洶洶，活像來讨債的模樣。

“哈哈哈……好巧啊。”小弟子也沒想到自己還會碰到這倆人，事實上他們昏過去後，再醒來就在皇城外一片荒地上。

然後他們二人聽聞了些關于青無寺的傳聞，本想趁着入夜好好查查，才有了剛剛這一幕。

“傳聞？什麼傳聞？”

四人尋了個偏僻的角落，小弟子才開口說：“就是……你們知道這邊有個國師麼？據說每次祭祀都裹得嚴嚴實實，但是可以看出白發紅瞳。”

白辭：？

聽起來有點像話本子裡妖魔鬼怪，這還國師？

“而且因為容貌不露，很多人猜測會不會奇醜無比。”

白辭：……

好像更像妖魔鬼怪了，這真是國師麼？

“但是更神秘的不是這個，”小弟子很會烘托氣氛，放輕了嗓音，“據說幾百年了，國師一直是這一個人。”

謝無昱聽了會，忍不住問：“一人少年白頭尚可，幾百年了，上哪找那麼多白發人？”

“所以我們就懷疑……呃…會不會是有什麼……不對的事情。那你們是……？”

白辭看向謝無昱，見他沒有要解釋的打算，才說，“也是……得令來看看。”

“我看這青無寺挺大的，要不兵分兩路？”另外一個小心翼翼開口。雖然眼前兩個人從沒有暴露過身份，但是她就是莫名其妙覺得這兩個人很靠譜。

青無寺确實很大，畢竟是大曆的國寺。而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四個人轉了一個半時辰也沒發現哪裡不對。

除了……

“最後一處了，我就不信這裡還什麼都沒有！”

那個小弟子自暴自棄推開門，“吱呀”一聲，月光緩緩侵入屋内。

看樣子像是一個藏書閣，但是不知為何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白辭對血腥味異常明顯，他轉頭看向謝無昱，卻見謝無昱仿佛置身事外一般，垂着眼不知想什麼。

可兩個小弟子卻紛紛露出失望的表情，從表面看确實沒有任何異常。無奈兩人剛想決定再看看其他地方，謝無昱出聲了，“你們去轉吧，近日凡間不大安穩，若實在沒有查到什麼，早日回去。”

兩人不明所以，隻當做是一位前輩的叮囑，客氣道：“我們會盡量快些的。”

“嗯。”謝無昱望着兩人遠去，才微微勾了下手，沉重的大門悄無聲息合上。

隔絕了月光，屋内氣氛瞬間壓抑下來，白辭直覺不對，道：“怎麼了？”

謝無昱收回看向門的目光，輕輕道：“還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啊？”

見白辭茫然的眼神，謝無昱動了動指尖，不遠處書架子上的一本書剛一動，随後隻聽得一陣響動，地面震顫着。

“這是……”

“密室。”在謝無昱注視下，最裡層一塊木闆倏然彈開，露出向下的階梯來。

樓梯不知道通向何處，隐沒于黑暗之中，謝無昱随手從旁邊拿起一個燭台，燃了火，遞給白辭。

“走吧，去看看。”

“嗯。”

腳步聲在寂靜的黑暗裡異常明顯，微弱的燭火跳動着，隻能看清前方一小塊地。

不知走了多久，一陣寒風夾雜着腥氣沖了過來，白辭避開頭，手中的燭火猛然跳了一下，啪地一聲熄滅了。

完了，不會鬼打牆吧。白辭心想，然而下一秒他才發現，其實不用燭火，也能依稀看見一些景象了。

地窖像牢籠一樣，有數不清的黑影蜷縮在角落，仔細聽還能聽見呼吸聲。

白辭仔細辨認着，發現都是不超過十歲的幼童。更可怕的是，這一群幼童皆是白發。

甚至不用猜，都能知道他們的眼睛，也必然是紅色的。

“師尊，這些……這些人，怎麼弄出去？”白辭默默後退了一步，看向謝無昱。黑暗中，謝無昱半張臉隐匿于黑暗中，聞言，才說，“弄不出去。”

青無寺是大曆的國寺，這麼幹肯定有國君的默許。就算弄出去了，不出一個月估計又會上演相同的一幕。

而且皇城并未有人報有孩子失蹤，這些也有可能都是孤兒，是死是活都與他們無關。

“乖徒，我記得我說過，凡間之事理當由凡塵之人來解決，我們隻能引導，不能插手。”

“那……”白辭看着眼前的景象，說，“要怎麼引導？”

“将機會給他們，興許不出百年，便能博得一線生機。”謝無昱看了看四周，最後挑中了一個孩子，蹲在他身邊，擡起手，指尖暖黃色的光浮現，慢慢融于那孩子的身體裡。

謝無昱收回手時，恍惚間好像看見那孩子睜了下眼，不待他仔細看，又見他沉沉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