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溪朗目光灼灼盯着她,而她臉上分明也是雙頰飛紅,抿嘴微笑。
不知怎的,宋觀岚忽然想起堂溪衡說的那句“淑妃娘娘對太子要求很高”。
崔家清明,宋觀岚光是想到崔嘉宜要進深深宮闱,不禁一陣後背發涼。
當日下學,宋觀岚出宮後并未直接回府,而是一屁股坐上了崔嘉宜的馬車。
崔嘉宜吓了一跳,回頭一看宋觀岚滿臉不高興的樣子,不僅笑道:“這是怎麼了?”
宋觀岚雙手環胸,悶聲道:“你和堂溪朗當真兩情相悅?”
崔嘉宜見她竟然直呼太子大名,又因為被說中心事,臉上忽紅忽白,末了隻能偏過頭,小聲道:“太子他……對我很好。”
糊塗啊!宋觀岚着急地擰緊眉,剛想出聲,崔嘉宜已經轉過身,握着宋觀岚的手,怯怯道:“觀岚,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
宋觀岚看着她隐隐垂淚的眼睛,忽然就說不出來了。
“我從小就必須讀詩書,學禮儀,見人做事永遠要得體大方,從來沒有一天自由開心過。”崔嘉宜擡起頭,“我知道我不該與太子牽扯,但我,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就連那些書上也沒有講過這種道理。”
崔嘉宜的話語忽然急切起來:“你放心,我知道進退,我不會讓自己受傷,我向你發誓。”
她比起三個手指作勢要發毒誓,宋觀岚趕緊拉住她。
“哎你别這樣。”宋觀岚歎了口氣,這時候她現代二十多歲的靈魂忽然蘇醒,面對着這個隻有十七歲的姑娘,她能做的,也隻有輕輕拍拍她的背。
馬車快要抵達崔府時,崔嘉宜才從把臉擡起來。
她臉上淚痕不再,隻是眼眶微紅。崔嘉宜用帕子擦了擦,道:“我讓馬車送你回去吧,這麼久不回府,将軍該着急了。”
“沒事沒事,我經常回去遲。”車外玲琅已經候着,幫忙給二人拉開車簾。
崔府外隻有兩個看門的,遠遠站在門邊,崔嘉宜比劃一下,讓他們不用過來。
兩人還握着手,崔嘉宜小聲道:“觀岚,如果有一天,你也遇到那個讓你心動的公子,或許你會原諒我吧,”
心動的公子?
回去路上,宋觀岚心神不安,深一腳淺一腳地走。
玲琅擔驚受怕在旁邊扶着,自家小姐病剛好,出來折騰一通,可别又着涼了。
宋觀岚忽然扭頭看向她:“玲琅,你可有過心動之人?”
玲琅被問懵了一瞬,然後扭過頭小聲道:“小姐這是做什麼。”
說來慚愧,宋觀岚回想起自己過去十幾年,甚至在最合适的大學時期,竟然都沒有戀愛經曆。
崔嘉宜的話讓她驚醒,她好像很多年都沒體會過怦然心動的感覺了。
“京城兒郎出衆者比比皆是,你就沒有喜歡的?”
玲琅吓得直接就要跪倒在地:“奴婢已是将軍府的人,便一輩子服侍小姐,小姐是要趕我走了。”
宋觀岚趕緊扶起她,絞盡腦汁想出一些話:“你和我一同長大,既已到了合适年紀,若你有喜歡的,我定求爹娘做主,為你尋一門好親事。”
玲琅抹抹眼角:“小姐以後不要在說這種讓人傷心的話了。”
“好好好。”宋觀岚扳過她的肩膀往将軍府走去,“咱們趕緊回家吧。”
但宋觀岚也确實這麼想過,玲琅年輕漂亮,她不想讓豆蔻少女在府院中蹉跎,若是得覓良人,宋觀岚說什麼也要為她做主。
翌日起床時,宋觀岚又起晚了。她和玲琅急急忙忙出門時,隐約聽見府裡動靜。
玲琅也不清楚,但此刻已由不得她們耽誤,隻能先沖去國子監。
幸好宋觀岚在夫子進門前落座,隻是跑得氣喘籲籲大汗淋漓。
柏裡遞上一方手帕:“日後若不願早起,何不坐馬車來?”
宋觀岚擺擺手,她爹最近就是讓她多鍛煉鍛煉,怎麼會讓自己坐馬車享受。
正擦着汗,宋觀岚忽然發現堂溪衡的位置上竟然沒有人。
這可真是破天荒頭一次,宋觀岚不禁笑出了聲。
柏裡循着她的視線望去,然後解釋道:“九皇子今日被皇上和皇後娘娘留了一會,想必馬上就來了。”
宋觀岚點點頭,馬上又轉過頭小聲嘟囔一句:“我管他來不來幹嘛。”
但過了快快兩個時辰,堂溪衡依然沒有出現。
宋觀岚無聊趴在桌子上,視線虛焦看着看不懂的古代字。
崔嘉宜與堂溪朗聊得開心,柏裡也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宋觀岚一起身,左右環顧一圈,疑問道:“玲琅呢?”
“啊——”
國子監後院内,一聲尖叫響起。
玲琅懷裡抱着的點心摔了一地,而她面前的男子不依不饒,邪笑着逼近:“你跑什麼?”
這人玲琅認識,是禮部尚書家的獨子,橫行霸道慣了,隻是平時在皇子面前不敢大搖大擺。
徐瑞上下打量着眼前玲珑女子,嘴裡道:“長這麼漂亮,不如跟着我們尚書府,跟着那宋觀岚幹什麼。”
玲琅隻是想趁休息時間為小姐準備點東西,沒成想招惹到這人。徐瑞的狐朋狗友圍成一圈,後院離學堂遠,她根本跑不掉。
眼看着徐瑞湊身逼近,玲琅絕望閉眼,手裡攥了塊碎瓷片,咬牙就要自毀。
“幹什麼你們!”一聲怒喝傳來,幾人回頭一看,正是宋觀岚雙手叉腰,氣勢洶洶走過來。
她直接揮手撥開人群,把緊張發抖的玲琅拉到自己身後,絲毫不懼地與徐瑞對視:“你這種癞蛤蟆,還想沾染咱們将軍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