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段視頻非常短,顧瑤章隻說了幾句話就結束了。
陸書嶼淺淺呼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每看一次視頻,她都覺得自己輕松許多。
心靈上的枷鎖,心尖上的傷痕,似乎都被這急匆匆的旅程和顧瑤章的笑臉所驅散,人生變得不再那麼沉重。
這就是瑤章帶給人們的力量。
沈新華看對面兩個人久久不言,也沒有立即開口,她安靜坐在那,目光看向落地窗外碧波蕩漾。
一年四季,潮汐不停。
“我第一次有記憶,就是來這裡看海,陽光院的孩子沒什麼玩樂,我們都是在海邊長大的,以前的時候撿貝殼,挖螃蟹,都能是美味一餐飯。”
沈新華語帶懷念,對于舊日的苦難,并不覺得痛苦沉重,她很平靜訴說着曾經的過往。
數十年過去之後,所有的苦難似乎都已經灰飛煙滅了。
“我那時候五六歲的年紀,父母都在戰争裡過世了,因為沒有其他親人,隻能成了孤兒,”沈新華說,“可陽光院卻一點也不像是孤兒院,顧姐姐不能經常過來,可她每一次來的時候,都會給我們帶很多沒見過的美食和玩具,陽光院照顧我們的阿姨叔叔們都無兒無女,他們把我們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照顧。”
“後來我長大了,才知道因為顧姐姐給的工資高,工作的阿姨叔叔們也是她親自挑選的,都是很有愛心的人。”
“一直到現在,其實孤兒已經比我們那個年代少了很多,但還是有身體不健全的孩子被父母抛棄。”
“這間陽光院,已經設立七十年了。”
沈新華說:“等我們這些老家夥都不在了,也會有人繼續留下來,照顧無家可歸的孩子,一代又一代,陽光院出來的孩子,都善良而勇敢。”
陸書嶼和顧昔聞認真聽着,似乎能看到當年的孩子們,蹒跚着從陽光院來到沙灘上。
七十年前,這裡肯定不是如今模樣。
但海依舊還是那片海。
“沈館長,您跟瑤章老師都是我們的榜樣。”
沈新華擺擺手,隻說:“我就是告訴你們,沒什麼過不去的坎,隻要人活着,就有希望。”
“這話可俗套了,現在年輕人都不興說,但道理就是這個道理。”
陸書嶼卻笑了一下,說:“年輕人還是喜歡說的,不說幾句,加班的時候怎麼撐住。”
一時間,三個人都笑了。
沈新華就說:“好了,不說那麼多廢話,來來來,我們去拍照。”
這裡也要拍照啊。
他們兩個倒是很聽話,跟着沈新華一起出了圖書館,沈新華叫了個年輕小哥,說:“小李,你拍照技術好,來,給我們拍幾張好看的,記得把美顔打開。”
小李笑嘻嘻:“得嘞,請好。”
沈新華看起來比周聽鶴嚴肅得多,卻格外喜歡照相,寒冬臘月裡,陸書嶼和顧昔聞被她拉着繞着整個圖書館兩圈,各個角度的打卡點都留念後,才放終于覺得滿意了。
“不錯,小李技術就是好,這可是我們遊客禦用攝影師。”
拍完照,沈新華把照片發給陸書嶼,大手一揮:“去忙你們的吧。”
說完這話,沈新華轉身就回了圖書館,隻留給兩個人英姿飒爽的背影。
陸書嶼:“……”
陸書嶼感歎:“瑤章老師的朋友都這麼獨特。”
顧昔聞想了想,說:“我似乎聽方特助說過,這邊的負責人是位非常幹脆利落的女士,應該就是沈館長了。”
說完這話,一陣冷風吹來,吹動了陸書嶼額前碎發。
顧昔聞手裡拿着那本《心路》,低頭看了看陸書嶼,忽然說:“姑婆說讓我們去看看海,走吧?”
“好,”陸書嶼裹緊圍巾,跟他一起順着棧橋往下走,“還好有棧橋,我隻穿了一雙鞋,弄上沙子可沒得換。”
顧昔聞同她并肩而行,兩個人隻走到了棧橋最末端。
距離大海,還有五十米的距離。
大海碧藍,波濤不停。
顧昔聞忽然說:“兩個人看海,跟一個人看海不一樣。”
一個人看海隻有孤獨,但兩個人一起看海,卻有一種放松翺翔的快意。
仿佛所有的煩惱都能随着浪花遠去,被掩埋在大海深處,再也不會侵擾心智。
陸書嶼深吸口氣:“是啊。”
他們安靜站了很久,一直無言看着大海,直到陸書嶼動了動腳,顧昔聞才說:“太冷了,回去吧。”
坐上車,顧昔聞就問方特助:“回去安排一下,讓人力額外招聘管理人員,專門對接陽光院,老人家年紀大了,不應該事事都要操心。”
主要還是瑤章。
她這幾年看起來精神矍铄,但她身體其實每況愈下,今年都已經病倒過兩次了。
顧昔聞不想讓顧瑤章一生心血都白費,他之前提議過,讓集團接手管理陽光院,當時姑婆是拒絕的。
顧瑤章沒有結婚,陽光院和作品就是她的兒女。
她不放心交給别人。
陸書嶼沒有說話,等顧昔聞安排妥當,才問:“我們要去武陽山嗎?”
方特助已經查到了行程信息:“顧總,陸小姐,從青城飛去武陽沒有直達的航班,如果坐高鐵差不多八個小時,換乘一下是六個小時,如果坐飛機到省城是一個半小時,再轉車大約四個多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