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丕努将他扶穩後便松了手,面前的人轉過身擡頭凝視着他的眼眸,随後輕輕移開。
祈無疆擡頭對到了他深邃的眼眸裡,幾度想張口卻腦袋卡殼想不到要說些什麼。
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回歸本體與他交流了,這樣的高度與他相處有些尴尬。
兩人躊躇着,有些不知所措。
“多謝。”他移開眼眸,輕聲說了道謝,看着大榕樹的紅布,意識到今日過節,便對他詢問了一番:“你身為大祭司,這樣重要的日子,你不用去出面嗎?”
阿丕努垂頭盯着他,今日的語氣沒有了之前冷漠:“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自會有德高望重的長老出面。”
“那,這棵樹上的祈願,是你來實現嗎?”祈無疆看着他微微一笑,話裡帶着鬼黠的色彩。
他臉上露出了一個賣弄玄虛的笑容,竟會與他說笑:“你猜。”
祈無疆愣了一下,屬實是沒想到這個黑臉老鼠是會笑的。
下一刻,臉色一僵,他又不是木頭,為什麼不會笑?也可能是他們之前不熟,所以沒必要對他這個外人笑。
他們站在高處看着平地上的人群,看向下面的洋溢着笑容的民衆,阿丕努說了一句:“今天會很熱鬧,你可以跟他們一起去玩。”
“嗯,好。”祈無疆看了他一眼,頂不住兩個人之間的尴尬。
正要離開,阿丕努叫住了他,張開手的一瞬間,周圍再一次響起了沙沙聲。
有風動。
他回頭,軟風輕輕撫過發絲,阿丕努在陽光下發着光,他的瞳孔變成了綠色,日間薄弱的山間精靈在彙集,繁星點點的微光在他手上彙聚成了閃亮的光芒,不一會兒,他的手中出現了一個花環。
“這是山神的禮物。”
嗯?
山神?
阿丕努将花環放在了他的腦袋上,雲淡風輕的聲音再度響起:“玩得開心。”
祈無疆受寵若驚,意識回籠後莞爾一笑。
“我想了很久這個問題,我應該怎麼稱呼你呢?”
阿丕努愣了一下,盯着他回憶起自己塵封已久的名字,回答:“按照你們的語言來說,我叫——巫池。”
祈無疆聽着他介紹名字,也許這個名字隻有他這個外人才會稱呼他,好像成了他的專屬,心裡不由得有些欣喜。
“好,我記住了。”他友好地笑了笑,回了他一句,“你可以喊我小七。”
“巫池,再見。”
祈無疆沒有與他待多久,而是迅速離開了他的視線。
今日将是他最後一次在黑深寨了,心裡不由自主地想看看這個民風淳樸的地方。
他來到人群多的地方看到黑深寨的漢子們在順着一根杆子往上爬,争先恐後的模樣隻為了在心愛的人面前奪得魁首。
女子在下面替自己的情郎助威。
這些情哥哥還真是拼了,勇猛強悍地争奪魁首,很快就有人奪下了頭籌,惹得人群一番轟動。
這時圈子裡的人多了起來,旁邊的人牽起了他的手開始移動。
他輕愣片刻,他們似乎是沒認出來他是誰
看到周圍的人開始唱起了歌謠。雖然聽不懂,他幹脆将計就計融入進去。
這裡人們好像天生就很熱情,拉着他的手帶着他一塊載歌載舞,他們相處時間不長,但也能被這種快樂的情緒所傳染。
已經一星期了,他仍然是語言不通,未能跟村寨裡的人進一步地了解。
但是人就是賤,隻有在離别的時候才感到傷感。
阿丕努站在高台上看見與人群融入的祈無疆,他的臉上洋溢的相同的笑容,頭上的花環襯着他眉眼彎彎像是溫暖的太陽。
這一幕深深地感染着他,如同陽光照耀着大地上,萬物複蘇,衆生繁榮。
‘叮鈴’
他聽到了那個人身上清脆的鈴铛響。
怎麼會有人身上有如此強大的共鳴。
祈無疆擡頭看了一眼在坡上的人,随後從人群中悄然離去。
衆人在熱鬧的場合中歡聲笑語,沒有人注意到有人離開了。
祈無疆來到目的地,推開稻草露出了已經鑿好的洞口。
此處并無旁人。
他悄無聲息地走了進去。
在地上拿上自己的東西,他換上了來時的衣服。
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花環,輕輕皺起了眉頭,拂過上面嬌豔的花朵:“對不起,帶不走你了。”
來時,他一塵不染,現在回去,便要分毫不取。
他是一個跟黑深寨無關的外人。
這裡發生的一切,便都是鏡花水月。
最後看了一眼花環所放的位置,祈無疆轉過頭,拿出自己的羅盤。
砍卦。
為自己算了一卦後,他皺起眉頭盯着上面的結果,此番行路必定兇險。
這個地方有礦石,地質堅硬不松軟,符嬰是五行獸,爪子可破金剛,可鑿洞窟,速度更是快如閃電,就是有個緻命缺點,很容易餓。
祈無疆看了一眼四周,從乾坤袋中拿出包好的山間精靈照明地洞,一團綠光閃了起來,他謹慎地往前走去。
隧道裡裸露着鋒利的岩石,他要小心行路,不知走了多久,一個聲音在幽暗的洞裡響起。
此處地方狹窄,這個聲音顯得格外突兀。
‘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
好吵,是什麼蟲子的聲音,但又更像是響尾蛇的尾部發出的警報,可是聲音比這要大得多。
不對勁。
祈無疆摸着岩壁,感覺此處在震動,手心傳來的震動讓他捏了一把冷汗,這是地震了嗎?
要是地震了,那就真是不能活着出去了。
他摸着岩壁,上手輕輕一敲。
……
這裡竟是空心的。
那個聲音還沒有消失,是什麼東西在這裡裝神弄鬼,他連忙掏出符紙貼在了石壁上。
“風火相繞,盾火開路,破!”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