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又是誰？解餘輕輕地看着眼前那個曾經的小舅舅，黑漆漆的眼睛裡還帶着些脆弱。

“我啊——”解平戰術性地低下頭，掩飾自己的情緒，但聲音紋絲不變，“是對手，也是追随者。”

“嗯。”少年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更不好奇解平身後的組織或者個人是誰。

反倒是解平不賣關子了，倒豆子一樣将事情說了出來：“你是冕下，是每個小世界的最強者。我們是仰望着你長大，又因為你獲得了強大的能力。但是，你對自己的生活厭倦了，失去記憶了，他們就趁機而入，争搶你對的力量。所以，我成了你的看管者和監視者。”

解餘點點頭，問：“那麼，這一切該怎麼結束？”

“隻要你回到自己的位置，那麼一切都将回歸正軌。”

“你說的陪我演戲，是什麼意思？”

解平深深地看了少年一眼，道：“為了讓你平穩度過這段特殊的時期，所有的行為都是必要的。”

少年起身，輕輕點頭，說：“我懂了。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這位先生。”

“解平，我在每一個世界，都是解平。”

解餘沒有說話，而是慢慢地背好書包，走到玄關處，穿好自己的球鞋，輕輕拉開門，輕聲說了句：“再見。”

“再見。”在門被徹底關上之前，一道幾不可聞的聲音傳了出來，但解餘還是聽到了。

少年神情漠然，摁下電梯，随後出了小區。

同一時間，解平的門前站了一堆人，神情焦灼。如果少年看到，一定會認出他們。

他們中有隔壁的全職媽媽，手裡還拿着切了一半的青椒；有樓上樓下喜歡跳廣場舞的大爺大媽，手裡提着扇子；也有對面的上班族，身上還背着背包……

他們都焦灼地看着解平，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隊長！就這麼讓他走了？會不會很危險？”

“他要是真的發狂？我們根本沒法制止他！”

“要不要将監控等級提高？”

……

解平擺擺手，嗡嗡嗡的談論聲就停了下來。

“這個時候了……我們已經把能做的都做了。其他的，隻能交給命運。”希望上天能再垂憫他們一次，留給所有生物一些火種。

解餘上了公交車，頭靠在窗戶，雙肩包被放置在大腿上。外頭已經是燈火通明，熙熙攘攘的人群、來往之人的歡聲笑語、還有那看不見盡頭的車陣……一切的一切，都充斥在他的腦海裡。

這一切，真的會因為他而徹底的毀滅嗎？

這些，以後再也不會出現了嗎？

但是，沒有人能給他答案。即使他能察覺得出解平在隐瞞着一些東西，但關于這些小世界的最終結果，他并沒有騙自己。

眼前的一切，最終都會灰飛煙滅。

忽然，少年感覺掌心下有東西動了動，對方拱了拱自己的手心，是菊花大神。

哦，現在已經不能叫菊花大神了，這玩意就是自己力量外溢形成的，隻不過有了自己的意識。

難怪它會那麼親近自己。

解餘不知道曾經的自己是怎麼樣的，也不想知道。但是，既然他曾經是所有世界的最強者，即使現在能力不高，但能做的事還是很多。

比如說救人，就像是今天他一直在做的事。再比如說，攢花肥，也就是清理黑霧……他能做的還有很多。

“市公安局到了，請要下車的乘客有序下車，注意安全。”溫和的女聲響起，也打斷了少年的思緒。

解餘跟着幾個人一起下了車，站在路邊，望着眼前這些好不熟悉的建築和景觀。他已經來到了另一個區。

而這裡，在兩個月之後，會變成新的□□中心。這是一個月前的自己完全沒在意過的事情。

此時的建築樓裡是門窗緊閉，除了路燈，這片被圍牆和鐵栅欄圍起來的地方是靜悄悄的，連門衛都沒有了。公安局已經搬到了新的辦公地點。

“嗬嗬”喘着粗氣的金毛從自己身邊奔過，差點把騎着電驢的主人帶倒，吓得遛狗人如臨大敵。

“吱！”的一聲長刹車，已經開出去幾百米的遛狗人又回頭，騎着小電驢回到了解餘身邊。

“喂！這位同學，這裡頭沒人了。天黑了，趕緊回家吧！”遛狗人想來是看解餘神色不對，又是一個人，所以回過頭關心了一下。

“謝謝。”解餘擡起頭，下一秒，出手如電，将手中的菊花抛了出去，正是遛狗人的方向。

“啊！你做——”對方的聲音戛然而止，立在原處，無法動彈，目露驚恐。

那隻金毛也被定在了原處，但是目露兇光，口水直流，狠狠地盯着解餘，恨不得撲上來咬上幾口。

“好久不見。”少年輕聲打着招呼。

遛狗人更是驚恐，但他已經說不出話，也動不了。小電驢斜斜地倚靠在他身上，外人看起來也不覺得有什麼異樣，還以為兩個熟人在交談。

“我該怎麼稱呼你呢？阿俊先生？還是覃叔？覃沙？”解餘淡淡地說着。

遛狗人滿臉的不解，用看神經病的眼光看着解餘，張了張嘴，想做辯解。

“哦，看來這些名字你都不喜歡，那我想想，叫你老闆怎麼樣？”

遛狗人深深地看了解餘一眼，又張了張嘴，這回能出聲了，他輕聲道：“你到底是怎麼發現的？”